【10月双精参赛作品】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览众山小（涂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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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21804713

短篇小说

多 行 不 义 必 自 毙

文/涂锺民

　 邵武生于上世纪40年代末，他是家中的长子，还有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邵斌。

那一年邵武十一岁，在城南学校读小学四年级。某日午间他放学回家吃饭，揭开鼎罐盖见里面空空如也。正疑惑间，邵斌走过来递给他一张一角钱的纸币，说：“爸妈今天出去办事，家里没有饭。妈让我把这钱给你去买几个包子吃就当中饭。”

“才给了一角钱呀？”邵武皱着眉问道。

“妈就只给了我一角钱。”邵斌说完就跑出去了。

在那个年代，三分钱就能买到一只热腾腾、香喷喷的肉包子。邵武尽管心里有些不悦，也只得拿那一角钱去包子铺买了三个包子，还找回了一分钱。平日里，他们家一日两餐多以大米饭配青菜萝卜为主，一个月都难得尝到肉味，而今天能有肉包子吃，邵武还是挺知足开心的。

正当邵武坐在家门口，细细品味着美味的肉包子时，他的玩伴火金匆匆走到他面前，说：“你家斌斌今天发财了啊！”

邵武闻言一愣，忙询问原由。火金告诉他：“刚才我看到他在老梅食杂店，不光买了棒棒糖，还买了好几包雪花豆……”

邵武听后，将手中的包子皮快速塞进嘴里，随即起身朝食杂店方向奔去。没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嘴里含着棒棒糖、荷包装得鼓鼓囊囊的邵斌。

邵武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揪住邵斌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老实交代，妈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邵斌一时懵了，结结巴巴地说：“一共给了三、三角钱……”

邵武听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大声呵斥道：“好你个小子，竟然这么黑！妈明明给了你三角钱，你就贪掉我两角！”说着，他扬起巴掌，佯装要教训对方一番。

邵斌见状，急忙用手护住头部哀求道：“哥，别打我了！我分一根棒棒糖和一包雪花豆给你吃，行了吧？”

邵武接过棒棒糖和雪花豆，并不罢休：“你等着，待会儿我就去告诉妈，看她怎样收拾你！”

邵斌又塞给哥哥一包五香蚕豆，说：“你去告状，就算害得我挨打，你身上也不见得会多长一块肉！哪有我给你小零食吃更实惠？”

邵武沉吟片刻，他想起有本连环画上，有句话印象特别深刻，即“原谅别人就是放过自己”，于是他默默接受了弟弟的“贿赂”。

邵斌深知哥哥为人老实厚道，对付这种人，给点小恩小惠，再说几句软话，准能分分钟把他搞定。

邵武生性憨厚，面对家庭的贫困，中学毕业后便主动放弃学业，瞒着家人拿了户口本到市劳动局登记，不久便被安置到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十六岁的他，从此开始了修理工的职业生涯。他工作勤奋努力，技艺精湛，五十岁时就成了厂里屈指可数的技师之一，还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直至六十岁退休。

尽管退休时他的养老金并不丰厚，但近些年来政府每年都会适当提高退休金，如今他每月也能领取四千多元。邵武“傻人有傻福”，娶的妻子贤惠体贴。儿子儿媳工作与收入稳定，他们养育有一儿一女，所幸没有房贷车贷的沉重包袱，生活上还算过得去。每逢节假日，儿子常会带着妻儿前来探望父母，有时还会驾车带二老到周边的风景名胜游玩，一家人共度团聚的美好时光。

邵武身体硬朗，平日里品品茶看看手机，闲暇时含饴弄孙，晚年家庭生活其乐融融。

邵斌自幼聪明伶俐，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又是家里的老幺，深得父母宠溺。

大学毕业后他进入省人民医院，在心内科从一名普通实习医生做起。凭借过硬的业务能力和良好的人际关系，很快他就赢得了领导的赏识与同事的好评。

可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就在邵斌张罗着与大学期间相恋多年的女友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却突然毅然决然果断与女友分手，转而对刚调到住院部不久的护士苏小美“一见钟情”并发起了猛烈的追求。原来是他听说苏的父亲乃是位高权重的卫生厅苏副厅长。

功夫果然不负有心人。邵斌对小美极尽逢迎讨好之能事，千依百顺，唯命是听，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成了苏副厅长乘龙快婿的邵斌神气活现，事业上顺风顺水，尤其晋升副主任医师后，他腰杆子挺得更直，志得意满，目空一切。

为了尽早过上有钱人的奢华生活，他渐渐忘了初心，罔顾并丧失了白衣天使医者仁心的秉持。在日常诊疗中，他无所顾忌大肆收受患者家属红包；他开给病人大剂量的西药都是医药代表指定的有回扣的药品，他从医药代表手中收取的回扣拿到手软；尤其丧尽天良的是，他对前来就诊的患者，故意虚高谎报病情，对血管堵得并不很严重或根本就无需安装支架者，不停游说血管堵得厉害必须装支架，并威胁说否则就有生命危险；为了疯狂敛财，他在对患者实施手术的过程中，依据病情有的只需装一个或两个支架就足矣，他却编造种种“理由”至少要给多装几个，以攫取巨额提成中饱私囊。他娴熟地滥用职权，捞得盆满钵满，乐此不疲并暗自得意。

后来，苏副厅长退休不久病故了，妻子小美在邵斌眼里也成了年老色衰的黄脸婆。邵斌有钱了，私生活也极不检点，他悄悄地与在医院前台负责收费、比他小20多岁的漂亮小寡妇邱曼琳好上了，做了自己的情人。他非常疼爱这个美貌动人的小三，不惜在她身上砸钱，给她买高档化妆品、名牌包包甚至豪车。小寡妇不甘心只当小三，常发嗲吵着要转正，多次催邵斌与家里的黄脸婆离婚。邵斌一再承诺会尽早离婚娶她，安抚邱曼琳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其实，苏小美对邵斌在外面有女人早有所闻，但为了孩子她一再隐忍。当邵斌开口向她提出离婚时，苏小美断然拒绝！她不想就这样便宜了这对奸夫淫妇而为他俩挪窝，并放言，若再不立即与小三分手，再敢提离婚，就把他所有丑行统统抖落出去。

邵斌听后害怕得背脊发凉！他只得回过头去找到邱曼琳，苦苦哀求并许诺付给她100万元，俩人就此分手放他一马，否则自己将会声名狼藉万劫不复。邱曼琳回答分手可以，但必须将分手费提高到500万元，否则一切免谈。两人就此闹得不欢而散，问题一直拖着悬而未决。

可谁能想到，就在邵斌临近退休之际，卫生厅纪律监察部门接到一封举报邵斌的匿名信。信中对邵斌多年来收受红包、回扣及对患者谋财害命的恶劣行径有所曝光。厅领导十分重视，随即迅速抽调人员进驻医院调查。经彻查，并非空穴来风且问题不小，遂将邵斌一案移送检察院。在对其实行隔离审查之前，还从邵斌家里搜出赃款800多万元人民币和高档烟、酒、茶以及大量奢侈品。

更让邵斌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匿名写这封举报信、狠狠捅了他一刀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竟然是当初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漂亮寡妇邱曼琳。

邵斌，这个一贯品行不端、心术不正的家伙，害人害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他的晚年大概率只能在监狱中苦度余生。这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咎由自取天有眼。

涂锺民

2024年10月18日晚 于南昌青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