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乡村振兴之光

★宪戈★

<p class="ql-block"><b>  一位出生在乌蒙山怀抱、素有“中国苗族第一镇”的农村汉子邓吉尧,不甘家里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困境,在改革开放初期,他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学到一门技术活——搭架子。在四十余载的风雨洗礼下,他学到的这门技术活犹如星星之火,点亮了乌蒙山上那一盏熄灭数千年之灯,既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乌蒙山区千家万户和祖国大江南北数十万“无业游民”,让他们在那一个个漆黑的夜晚,借着光芒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走进建筑工地鼓足荷包,用行动书写家乡乡村振兴新篇章。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题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横跨云贵两省连绵五百余里的乌蒙山,如诗如画。</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b></p><p class="ql-block"><b><i>“生于贫穷而不甘于贫穷的他,有了寻找点亮乌蒙山上那一盏熄灭之灯火种的倔劲儿。”</i></b></p><p class="ql-block">多少次想拜访龙吟架子工的“开山鼻祖”邓吉尧,这个愿望一直没得实现。原因在于:一方面路途较远,另一方面工作忙而难以抽身。二0二三年六月的一个周末,我抛开所有七零八碎事务,决定从滇黔桂三省区结合部的兴义市,前往与贵州省六盘水市花戛乡接壤的普安县龙吟镇,实现多年的愿望。</p><p class="ql-block">因文字而结缘的献周和文艳两位文友,听说我要拜访邓吉尧,刹那间来了兴趣,在微信上称他们对邓吉尧有些了解,希望能陪我一同前往。那天早上,在两位文友的陪伴下,在车上的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往着乌蒙山怀抱里的那个“中国苗族第一镇”,遐想着从电视和新闻报道中看到邓吉尧的一切。两小时有余,我们终于到达喧嚣繁华的龙吟镇上。镇上虽然高楼大厦不多,但楼房相对整齐,外观具有独特的民族风味。驾车的师傅很是熟悉,穿过一条巷道后,文友献周指着一幢矗立于路边看似历经不知多少风雨洗礼的洋楼兴许激动地对我说:“那就是邓吉尧的家。”</p><p class="ql-block">洋楼一楼的门是开着的。听到有客人到来,邓吉尧披着衣服从二楼走了下来,将我们安排坐到院子里的风景树下。见到真人,个头较高的邓吉尧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他似乎具有一种能无中生有地把世界化生出来的终极能量,又好像是那种“无”或“空”、感而遂通天下之道之人。交流中,他致虚极,守静笃,更让人知其神之神。</p><p class="ql-block">邓吉尧出生于一九五七年。五姊妹之中,他在家排行老三。那时候的龙吟,整个街上大多是木草、木瓦结构,道路坑坑洼洼,生活百般艰辛。最为难过的是,整个龙吟是乌蒙山区喀斯特地貌最为集中的地区。可以说,这里这山看到那山高,到处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没有一块两亩以上的平整田地。当地村民回忆说,有一年生产队派一户人家夫妻俩上坡挖一亩半地,由于这亩半土地被星星点点的大石头分成了两百七十一块。夫妻俩一边挖一边数,当他们挖完两百七十块时,还有一块找不着,随后数了多遍仍是差一块。就在夫妻俩欲收工回家过程中,才发现少的那块土地,被他们带上坡的斗笠给遮住了。由于地质地貌的特殊性,每遇干旱年代,次年的三月份,龙吟各生产队陆续开始缺粮。为了保命,村民们只得靠野菜、刨树根充饥,焦急地盼着秋收的到来。</p><p class="ql-block">年复一年,周而复始。</p><p class="ql-block">面对望不到头、看不到边的艰辛生活,受尽苦难的邓吉尧之父母心里很明白:“要想下一代不再跟着受苦,唯一的路子只有培养子女读书,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他们省吃俭用,决定将五个子女先后送入学堂。小时候,邓吉尧算得上是五姊妹当中身材最高、智力最好的一个。在学校,他发奋图强,苦读诗书,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回到家里,他顶着烈日帮助父母造田种地挣公分,换取那点可怜的公分得以口粮……这位被太阳晒得黑黢黢的小伙子,被村上众多村民作为教育孩子的范本,人们都频频称赞他为龙吟不可多得的“乖娃娃”,将来一定有出息。</p><p class="ql-block">在时间的推移中,龙吟的面貌没有任何变化,山还是那些山,地还是那些地,房子还是那些房子。唯一改变的只有邓吉尧,他知道父母的用心良苦,知道家里沉重的经济负担压得父母喘不过气来。在他看来,虽然五姊妹每个学期的学费二十五元,平均每人五元。但那个年代挣五元钱十分不易,玉米价格两分钱一斤,需要卖二百五十斤玉米才能攒够那点学费。如此推算,五姊妹每学期的学费则需要卖掉一千二百五十斤玉米,相当于家里每年在生产队里分到的三分之二口粮。卖了,全家人只有挨饿的份。为了解决孩子们的上学问题,又让全家人不挨饿,邓吉尧的父母除了完成生产队的集体公分外,将主要精力放在寻找药材换钱上。他们天天挖、夜夜背,每年采集药材多达两千斤以上,方才勉强维持几个子女的学费开支和家庭生活开支。</p><p class="ql-block">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着乌蒙山脉上的一草一木、一家一户。在激情澎湃的改革浪潮中,邓吉尧家人口多,分到了不少土地和些许山林。笑得合不拢嘴的邓吉尧之父母,精心打算着盘活家庭经济。从此,邓吉尧家里除了种地,还开始发展养猪和喂牛。表面上看,家庭环境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但随着他们五姊妹学费和家庭生活开支的增加,尽管父母怎么拼命努力,每到开学之季仍是囊中羞涩。看到父母脸上皱纹不断增多,头发渐渐花白。为了减轻父母经济压力,为了其他姊妹有学上,一九八二年,正在读初二年级的邓吉尧毅然决定,放弃继续上学的机会,帮助父母度过难关。邓吉尧的决定曾多次遭到父母的反对,但在处处需要用钱而拿不出钱的现状下,他的决定也慢慢得到了父母的默认。</p><p class="ql-block">弃学回家后,邓吉尧先是干起了父母的老本行,农闲季节没日没夜地上山挖药材,确实挣了不少钱。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附近的村子没有养牛的人家挺多。每到农忙季度,有牛的人家往往都很吃香,没牛的人家却急得团团转,采取用粮食或用劳力等方式与有牛的人家兑换犁地。看到这些现状,邓吉尧突然有了一个创新的想法——在家发展养牛,这样不仅能改变自家家庭环境,而且做大了还能带动乡亲们发展。正当他一股脑儿地琢磨发展养殖时,他的计划被父亲浇了一盆冷水。父亲告诉他,古人都说牛肠马肚。意思是牛和马食量十分大,发展养牛首先要考虑拿什么来喂养的问题。针对当前龙吟的情况,山上除了石头就是土,树木都被人们砍来当柴烧火做饭了,没草没叶拿什么养?听完父亲的话,邓吉尧瞬间明白了。尽管家里每年增加了些许粮食,没草没叶,仅靠用粮食来养牛成本太高,那是不可持续的。不得不立即止住。</p><p class="ql-block">梦想被破灭后,邓吉尧除了每天干完农活,就挖空心思地这山跑到那山找药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然十分艰辛,家里条件改善不多。但和以往相比,邓吉尧内心愉悦不已。因为,自己给父母换下了沉重的担子,他们终于可以松了不少气。</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2023年6月,作者与龙吟架子工“开山鼻祖”邓吉尧(右)行走在龙吟镇街上</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二</b></p><p class="ql-block"><b><i>“他用聪颖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找到火种后,毫不犹豫地点亮了乌蒙山上那一盏希望之灯,照亮了乌蒙山怀抱里的千家万户。”</i></b></p><p class="ql-block">俗话说:“真善人家春燕多,燕子不进苦寒门。”每年春天,邓吉尧家屋檐下都会迎来许多小燕子筑巢安家。尽管燕子们叽叽喳喳叫过不停,但被贫穷阻断求学之路的邓吉尧,却十分喜欢这些小燕子,他希望燕子们的到来能够给他们一家甚至和乡亲们带好吉祥和好运。</p><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三秋季以来,整个乌蒙山区因少雨而干旱,好些地区人畜饮水成了大问题,龙吟也不例外。一九八四年春天,燕子们如约而至,在他家的屋檐下忙碌起来。邓吉尧细心地发现,燕子们在往年两个窝的基础上,又新建了一个家。不过,以前燕子们十天左右就搭好一个窝,这次新搭的这个窝二十天有余,还未搭完。邓吉尧通过查找原因得知,原来因天气干旱,燕子们需到十公里之遥的北盘江边衔燕泥而耽搁了时间。邓吉尧陷入沉思。他想,燕子们都能这么远的地方衔燕泥筑巢安家,人也可以到省外挣钱回来改变家乡啦?对,就是这个道理!就在邓吉尧思考到什么地方从事什么职业时,一九八四年春天的一天下午,村里一位小时与他玩泥巴长大的老乡从昆明给他发来电报,邀约他到昆明干建筑工。看到与自己想法一致的电报内容,邓吉尧哼起了他们小时候喜欢唱的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那歌声与燕子们叽叽喳喳的叫声融为一体,透过屋顶,穿过龙吟,在乌蒙山上空回荡。</p><p class="ql-block">从未出过远门的邓吉尧,不知道昆明在哪?他只知道这地方很远很远。龙吟到普安县城相距近五十公里之遥,那条宽度不到五米的马路上,偶尔会有马拉车经过。一个星期天早晨,他在父母的千叮嘱万嘱咐中,揣着靠卖药材挣来的十五元钱,背着行囊出发,往普安县城走去。近五十公里的路程,他走了一天一夜。那天夜晚,凭着手电筒光亮行走的他,每当听到山林中猫头鹰等叫声或路边有什么动静时,又累又饿的他总是流着一身冷汗,一惊一乍地朝着前方走去。天亮到达普安县城,筋疲力尽的他顾不上休息,吃了两个包子后花了一块一角钱的车费搭车到了盘县县城,又从盘县花了一块二角钱坐车赶到红果。那时候,上海到昆明的火车班次不是很多,且红果又途中的一个小站,能购到火车票十分不易。在红果火车站,邓吉尧等了一天,才花三块七角钱买到红果到昆明的火车票。第二天上了火车后,听着火车轮子碰撞钢轨的咣当声,邓吉尧感觉那声音十分特别,他从来没看到过,更没有听到过。伴随着咣当声的每一声到来,意味着离昆明越来越近,离乌蒙山脉越来越远,离实现自己人生第一个愿望的时间也越来越短。</p><p class="ql-block">古人常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当邓吉尧好不容易赶到在昆明建筑工地上的老乡那里时,没想到热情的老乡却失落地告诉他:“头一晚上,建筑工地的包工头跑路了,他们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在那个陌生的喧嚣而繁华的城市里,车辆川流不息,四处灯火通明,就是没有自己一个容身之处。眼看包里的钱越来越少,白天,邓吉尧除了四处找工作,每天饿了只能选择吃两个馒头;晚上,夜深了感到困了只能选择到天桥底下和那些臭虫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逛遍了昆明市五华区、官渡区旮旮旯旯,到了每个建筑工地,听说他是新手,都没有老板收留。就在他有点失去信心之时,有一天,他在老乡的介绍下,在盘龙区的一个建筑工地上被一位好心的老板收留。那天,老板看了看他强健的身板,对他说:“你是个新手,可以选择挑砂浆,干满一天可以有二十五元钱的收入。当然,也可以选择给工地上的师傅当‘架子工’学徒,这是个技术活,学会了等于给自己买了一台印钞机,不过每天只有五元钱的工资。”邓吉尧心想,挑砂浆固然可以解决当下自己没钱的燃眉之急,但是如果学到架子工的技术活后,就可以带着家乡那些村民们一起干了。到那时,大家不就都有钱了!说干就干。邓吉尧选择当起了架子工学徒。一段时间下来,收留他的师傅发现,邓吉尧和好些同龄的年轻人不一样,他不仅勇于吃苦耐劳,而且智商情商兼顾,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人才。接下来的时间里,邓吉尧凭着自己的肯干和实干,跟着师傅从盘龙区的建筑工地干到官渡区的建筑工地,又从官渡区的建筑工地干到西山地区建筑工地……很快,邓吉尧成长为一位技术娴熟的“架子工”。有一天,师傅看到邓吉尧对架子工的整套施工流程了如指掌,样样做得精细有佳,便激动地对他说:“小邓呀!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可以出师啦!”在得到师傅的肯定和鼓励后,邓吉尧结合当时昆明市架子工现状——大多数都是“散打”,通过自己当学徒期间结识的一些人脉资源,决定率先在昆明市成立第一支架子工工程队,以此带领家乡那些像他一样贫穷的劳动力,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改变家乡面貌。</p><p class="ql-block">穿着朴素的邓吉尧回到龙吟,大家都以为他是位穷光蛋。还有人背后议论他:“这些年邓吉尧应该在外吃尽了不少苦头。”在家几天中,除了家屋头的几个兄弟伙问了他在外的一些情况外,村里以往和他关系甚好的同龄人,也没有主动找过他、看望他。邓吉尧心里明镜似的。他想,如果自己衣着光鲜、拎着大皮包回来,见着人就发烟,家里哪会有如此冷清。邓吉尧将成立架子工工程队带着村民一同挣钱的想法告诉家屋头的三个兄弟伙后,其中有两个犹豫好一阵后同意跟他出去,另一位兄弟伙自己想去,其妻却不准出去。原因很简单,称邓吉尧去了这么多年都混成那鸟样,不如安安心心在家干农活,养点鸡鸭啥的。最终,只有两个兄弟伙跟着邓吉尧前往昆明,加入到他的工程队中。邓吉尧拥有一张能讲会说的嘴,加上前些年在建筑工地上结识的那些人脉,回到昆明没几天的他,很快就低价承接到一个位于盘龙区的架子工施工项目。邓吉尧带着两个兄弟正式入驻工地。在施工过程中,他“手把手”地教两个兄弟,将师傅教给他的整个架子工流程,毫不保留地在很短的时间内教给了他们。建筑工地的包工头看到邓吉尧的工程队虽然人少,但工程质量不错,而且价格相对也低,表示可以长期与他合作。邓吉尧心想,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熟练工,他们两个还是学徒,单价低点也没关系,况且做下来收入上和之前打小工时相比,每天已经翻了百余倍。在信心动力的驱使下,邓吉尧带着两位兄弟一年之中干了十四个架子工项目,每人挣了近十万元纯利润。一九八六年春节,面对越来越多的工程,三兄弟决定放假回龙吟休息一个星期,过完春节接着干。</p><p class="ql-block">大年三十那天,兄弟三人每人买了一件呢子大衣和录音机,兴高采烈地往家赶。刚进入龙吟,当村民们听到《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的歌声后,纷纷走出家门,寻找着歌声的来源。当村民们看到是邓吉尧三人后,纷纷围拢过来。乡亲们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们,一边用手捏捏他们的衣服问这问那。邓吉尧一边回答乡亲们的问话,一边不停地向乡亲们发着华子。春节的那几天,邓吉尧家里人来人往,年长的有来听他讲故事的,年轻的则大多数来都是找他带着外出干活。无论是谁,邓吉尧都认认真真地向他们介绍繁华璀璨、高楼林立的昆明大城市。对吉尧告诉乡亲们,自己第一次站在昆明十字街头,仰着头看一幢高楼时,帽子掉了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故事,乡亲们笑得口水滴哒、泪流满面。无论是谁,只要不怕苦不怕累,没有伤残,邓吉尧都答应加入他的工程队。那个春节,龙吟有二十一人新增加入他的工程队。邓吉尧成了名符其实的架子工工程队长。回到昆明后,他将之前的两兄弟任命为副队长,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二十一位新队员有关架子工的整套流程。邓吉尧则负责承揽工程项目,对接协调结款等事宜。在众人齐心协力下,邓吉尧的架子工工程队很快在盘龙区、官渡区独占鳌头。有一些工程项目接过来后,因为人手不够,没办法的邓吉尧只得转包给其它地方的“散打”人员。邓吉尧深知,这样转包不是长久之计,质量不保证将会对自己的工程队不利,砸掉自己的牌子。于是,他和他的队友们通过发电报、写信等方式,委托家里人帮他们招工。</p><p class="ql-block">就这样,邓吉尧的架子工工程队形成了“师傅带徒弟、亲戚带亲戚、大哥带兄弟”的良好氛围,加入到工程队的老乡一年比一年增多。二00三年底,整个龙吟镇有五千余人加入到邓吉尧的工程队,人数已占当时龙吟镇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十。在昆明市区内的大型建筑工地上,随处可见邓吉尧的工程队。伴随着一桩接着一桩的工程峻工,队员们的腰包一年更比一年鼓。邓吉尧指着自家的洋楼对我说:“我这房子别看它现在有点旧了,但它是九十年代龙吟镇上最早最豪华的一幢洋楼。”当地人说,邓吉尧家的洋楼峻工落成后,周边百余公里的不少人都慕名前来参观。“我的房子修好不久,我们不少分队长也跟着寄钱回老家盖房。那些年,我们的分队长年收入二十万左右的比比皆是。”邓吉尧笑着对我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从竹麻山俯瞰北盘江畔一家一户,一草一木。</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p><p class="ql-block"><b><i>“历经风雨,乌蒙山上那一盏灯‘涅槃重生’,那亮光照亮了‘中国苗族第一镇’,照亮了乌蒙山区,照亮了祖国大江南北。”</i></b></p><p class="ql-block">伴随着时光的推移,邓吉尧的架子工工程队遍布整个昆明市区建筑工地上,人数达万余人。那时候,尽管昆明市在不断拓展新区,建筑工地也越来越多。但随着邓吉尧工程队伍的不断壮大和占领市场,慢慢地引起了一些外省“散打”架子工的不满。正当邓吉尧想尽办法欲与一些外省比较有名气的架子工开展洽谈和合作时,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天晚上,邓吉尧的一位得力干将在工棚中休息时被害。紧接着不少分队的工棚里也发生偷盗、打架斗殴等事件。邓吉尧深知,必须得尽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当下利益之争的问题。否则,将还会有队员招致伤害或失去生命。</p><p class="ql-block">古人语:“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伤人。”邓吉尧决定,除了总队和部分分队继续留在昆明外,其余的分队到山东青岛、山东济南、浙江宁波等四十多个城市开辟新市场,以此让出一定市场空间,避免再生祸端。四十一个分队长按照邓吉尧的安排,带着队员们奔赴各地,开辟未来市场。由于各分队掌握了架子工的真实本领和内核结晶,每接到一个工程,他们都将其打造成为亮点和示范工程。很快,大多数分队在当地城市站稳了脚根。“当初,我给各分队长讲,接收队员以龙吟和普安县内的为主,其他地方的尽量不要收,怕出问题。”邓吉尧说。后来,没想到各个分队的业务越做越大,不得不接收了整个乌蒙山区和祖国大江南北的劳动力加入到队伍中。</p><p class="ql-block">竹麻山是龙吟镇架子工比较集中的一个传统喇叭苗村寨,寨内六十六户二百九十五人中,有一百八十八人分布在山东济南和青岛从事架子工工程。如今,寨子里洋楼林立,各项村规民约一应俱全,家与家之间一个接着一个的花园,与蓝天白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中国式现代化乡村振兴样板新画卷。村民小四友就是龙吟架子工山东济南工程队分队长。我们得知他回来看望家人后,决定会一会这个远在他乡的工程队分队长。我们赶到小四友家时,已是下午五点过钟。在小四友家的院子里,他正在杀鸡,妻子在做鱼汤。乍一看,小四友的整个家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给我的感觉是他家已经过上了现代小康生活。吃饭过程中,小四友向我们介绍了许多架子工工程队从昆明到济南开辟市场的故事。其间,热情好客的妻子不停地给我们夹菜,时不时打断丈夫说:“那些辛酸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小四友笑着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呢?”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听说我们在采访小四友,寨子里不少村民赶过来围观。这时候,小四友的妻子用苗语一边唱起了迎客歌,一边不断向我们敬酒。当晚,小四友些许醉酒后,凑到我耳边说:“兄弟,我去年在济南净赚了三十万元。”随后,我问他:“像你这样收入的有多少?”他说:“分队长的收入要高点,近百来个。不过,一般的队员年收入也不低于十五万元。”在和小四友交谈过程中,他也些许担心,称近些年来房地产业在逐渐萎缩,这种收入恐怕以后会一年比一年低。</p><p class="ql-block">王祥海算得上是龙吟架子工的第二代人。一九九六年,初中毕业的他参与外出搭架子当学徒,凭着头脑灵活、蛮有一股闯劲的他,不断积累经验和资金当上分队长,如今家产已达千万元。在北盘江边上,一个个村庄洋楼林立,装饰得无比奢华。王祥海激动地对我说:“这些村庄以前都是茅草房呢!这些年的变化除了国家的系列政策帮助外,主要的经济是大家靠搭架子这个工作挣来的。”</p><p class="ql-block">行走在北盘江畔的公路上,路边的深山密林中有着数百人忙个不停。我问王祥海:“山上那些人是在淘宝吗?还是挖药材?”王祥海说:“这些人都是他招的小工,在帮他种植中药材天麻。”原来,从二0一八年开始,王祥海已经开始转行。在外拼搏这么多年的他,拥有一定资本后,他发现家乡在龙吟架子工工程队的带动下,大部分乡亲的房子修得十分洋气,生活条件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平。但是,唯一的缺撼就是家乡没有支柱产业。乡村振兴,关键在产业。王祥海结合龙吟海拔、气候和森林覆盖率近百分之七十等优势,经过系列考察后,决定成立普安县雄阳种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采取“合作社+村集体+农户”的发展模式,带领年龄稍大点的乡亲们发展名贵中药材——天麻。说干就干,王祥海从当年的三百亩逐渐发展至二0二四年的近万亩。站在竹麻山凤凰恋长廊上,王祥海指着脚下一个接一个的深山密林对我说:“这些地方遍地都是栗材林,土质肥沃,是天麻最喜欢的环境,产出的天麻几乎和野生的一样,个头均匀,产量较高,价格也好。”</p><p class="ql-block">邓倩是一位清纯可爱的苗族姑娘,应该说算得上是当地有名的电商达人。她说:“龙吟天麻生长在乌蒙山怀抱之中,有着北盘江滔滔江水的滋养,产品质量好,非常受市场欢迎。截至目前,在她的努力推动下,销售到国内外的龙吟新鲜天麻已由当初的两吨上升到二0二三年的十吨左右,预计今年还要上升。” </p><p class="ql-block">行走在龙吟镇街道上,不少驾着轿车经过的车主纷纷摇下车窗与邓吉尧打招呼,他们称呼邓吉尧为“邓老”。路过几家特色餐饮店时,邓吉尧指着这些特色餐饮说:“这些店老板之前都是跟着他们外出搭架子的,挣到钱后才回来发展的餐饮业。”经过一代接着一代的“传帮带”,如今的龙吟架子工已发展到第三代,工程队长由陈江山担任。尽管邓吉尧离开队伍养老多年,但他通过建微信群等方式,对整个架子工工程队的分布和一些队员转行发展了如指撑。他说:“通过师傅带徒弟、亲戚带亲戚、老乡带老乡,他们成立的架子工工程队至少培养了整个乌蒙山区和祖国大江南北不低于三十万名架子工。这些人当中,大约有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架子工挣到第一桶金后,放弃了在城市安家落户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回到自己的家乡发展产业,带动乡亲们共同致富,推动乡村振兴。”</p><p class="ql-block">二0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贵州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发布省级劳务品牌认定公示名单,普安县龙吟架子工榜上有名,被列为区域公用型劳务品牌进行公示。这一天,邓吉尧第一时间将这个信息转发至微信群内,队员们在群内“闹”翻了天,大家相互发着红包以示祝贺!那天晚上,龙吟架子工的开山鼻祖邓吉尧、第二代负责人王祥海、第三代负责人陈江山相约聚餐,与回家发展产业的不少队员共同庆贺龙吟架子工获得省级劳务品牌。酒过三巡之后,他们一同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走进新时代》等歌曲,那歌声似乎响彻了整个乌蒙山区,在祖国大江南北上空回荡。</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作者简介:尤立宪,贵州兴仁人。系贵州省作家协会理事,高级编辑,黔西南州州管专家,黔西南州委决策咨询专家。著有长篇报告文学《金山万峰林》《坚信奋斗的力量——最美教师刘秀祥》和新闻作品集《责任与良知》(贵州名记者丛书)。有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贵州文学》《贵州日报》《贵州民族报》等报刊杂志。现任贵州省黔西南州电子政务服务中心副主任,黔西南州政府办公室政务信息科负责人。</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