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情感小小说)

青松翠竹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她怎么也不敢、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泪水止不住的流到了嘴里,又咸又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和她是同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学六年级时是同桌,和其他同桌一样,桌面上也有一条楚河汉界,但两个人从未因过没过河、越没越界而红过脸、不愉快过,一直相处的很融洽。在她眼里,他天真、机灵、可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帅哥;在他眼里,她真实、聪明、温柔,是一个永远乐观的小靓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初中时,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但却经常联系,小学时代的友谊一直延续着。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心里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彼此的情感世界里若有若无、时隐时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初中毕业,两人如约考入了省重点校并幸运地分在了一个班。放学后,做为团支部书记的她和班长的他,有时商量班级工作或跟同学谈心经常到很晚,他就送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她渴望有他相伴,他愿意与她同行。学校到她家的路,洋溢着幸福和温馨,满载着浪漫和甜蜜。他俩多么希望这条路长些、再长些,时间过的慢些、再慢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文革初期,他的父亲被打成了走资派,他成了资产阶级的狗嵬子,被排挤在各派组织之外。她参加了后来成为她男朋友、爱人组建的造反团。怕连累她,他有意迴避不跟她见面,经常猫在家里,十天半月也不去一趟学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两年后初秋的一天傍晚,她约他到江边,说有事情要告诉他。谁也没想到,两个人两年来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都有点紧张,甚至有些尴尬,用陌生、迷茫的眼神看着对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通往江心岛的栈桥上,他忐忑不安的跟在她后面。〝两年来,你隐藏的好深啊,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她头也没回的边走边说。然后慢慢的转过身,直视他,问道:〝如果我不找你,你是永远不会找我的,是吧?〞没等他回答,接着又问道:〝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不愿意和我见面?我就那么招人烦?是不是你早已把我从你的心里删除了?〞这连株炮似的问话里,明显的带有不滿、责怪和委屈。他怕她再说出什么尖刻、刺耳的话,闹的不愉快,赶紧说:〝没有。你看你想哪儿去了,哪派组织都不要我,你说我怎么办?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争取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消遥派。〞停顿了一会儿,有点搞怪的看着她,慢条斯里的说:〝你可别小瞧了消遥派,我们可是一块香饽饽,是其它各派争夺的对象,我们站在哪一边,那可关系到哪派力量是否强大,关系到革命胜败呀。〞听了他调侃式的辩白,她的脸上偷偷略过一丝笑容,心情也平和了一些。〝我已经报名去兵团了。〞她像是跟自己说,声音很小。他没感到惊讶,随口〝噢〞一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下了栈桥,两个人沿环江心岛的林荫路并排慢行,谁也没说话。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她窥视了他一眼说:〝你不想知道我和谁一起去吗?〞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而是把〝他〞字咬的很轻、拉的很长、明知故问的反问了一句:〝他一一也报名了吧?〞他问这句话的目是希望〝他〞和她一起去,还是不希望〝他〞和她一起去,自己也说不清楚。听了他无奈意味很浓的问话,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挺长时间,她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儿并〝嗯〞了一声,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怕他听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大概是到了午夜时分吧,岛上的人们已经散尽,她侧过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柔声问道:〝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借着灯光,他看她的两眼浸滿了泪花,内心不免涌起了阵阵酸楚,他不知道她想要他说什么,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着头,沉思很久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她,用十方淡定的语气,由衷的、一字一字的说:〝多保重,祝你们幸福。〞这是一句她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话。她把脸扭到一旁,低下头,语速放慢的说〝你真是一个木头人,不可理喻。〞他读懂了这句话的含义,但是联想到自己的家庭,就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该说什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接下来,便是两个人照旧默不作声的走着。希望就这样永远的走下去,希望这静谧的夜永远属于他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东方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到了该分手的时候,尽管千般不舍,她还是主动、缓缓的伸出手臂,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眼睛盯着他,颤抖的说:〝你也多保重,也愿你幸福。〞说着转身径直跑去。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熟悉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目光极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江心岛的路上,留下了他俩步履不轻盈,有些沉重的足迹,而且笃定是唯一的一次足迹,想到这里,他感到一股冷嗖嗖的惆怅袭进心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站台上,她知道他会去送她,她多么渴望能见到他呀,哪怕看一眼也行,可是直到火车徐徐启动了,也未见到他的身影,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去送她了,一直站在隐蔽处。他看到她东张西望的是在寻找自己,曾几次想冲到她的眼前跟她道别,可是始终沒有这个勇气。火车已远离了他的视线,他仍久久的不肯离去,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几天之后,他收到了一封长达二十多页、超重的信。她在信中说,那天直觉告诉我你肯定去送我了,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和你见上一面,这是你给我带来的无法弥合的伤害,也是我一辈子的痛。她在信中还说,兵团的条件不错,吃的比咱们市里好,没有粗粮全是细粮,请不要挂念。他一遍又一遍读着她浸满泪痕的信,心都碎了,然而他并没有给她回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不久,他也下了乡,去了很远的农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从此,两人天各一方,断了联系,杳无音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两年前,在老高中同学微信群里,昵称叫〝小靓女〞和昵称叫〝小帅哥〞的两个人,眼睛一亮,心里一动,浅意识中都觉得对方就是近半个世纪以来自己一直寻找、一直想见、一直牵念的那个人。当她第一时间接受他加微信的请求后,两个人几乎同时用〝这么多年,你一切都好吧?〞这句话向对方打招呼。他说:〝我知道小帅哥就是你。〞她说:〝我知道小靓女就是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两个人分别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和后期调干回城的,她调回了家乡,在商业系统工作,他调到了妻子的城市,在政府机关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中期,我到你们农场出差,在吃晚饭闲聊时意外得知你在农场中学工作,惊喜、激动、祈盼像潮水般的一起涌上了心头。彻夜无眠,辗转反侧,在难奈的煎熬中,终于捱过长夜,很早就到了你们学校大门口等你,上课的铃声都响了,可是也没见你的影子。门卫告诉我说,前几天你已调回城里,听了这句话,我浑身无力,呆若木鸡,惘然若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个世纪九十年中期,我回家乡处理母亲的后事,经多方打听知道你在一个商场当书记,我多么渴望能见到你,以为这次肯定能如愿以偿,可是天不随人意,恰逢你们商场拆迁,面对又一次和你失之交臂,我失望至极。从那以后,我再没回过家乡,也就基本断了跟同学们的联系。 她说,在本世纪初的一次偶然机会,我从一个朋友的朋友那里知道了你的手机号后,曾多次给你打电话,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却总是〝是空号〞的提示音,让我一次一次的感到失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半个世纪以来,两个人就是这样在岁月中寻找,在寻找中思念,思念中伴有甜蜜与苦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去年深秋,她得病住院,每天晚上,他都陪她聊天。聊学生时代,聊下乡的那些年,聊返城后的那些事,聊退休后的生活,聊家庭,聊儿孙……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但是,谁也没有去触碰藏在心底里几十年的那个敏感话题。她知道,他的情里一直有她;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他。透视经年往事,青葱年华时,谁的情感世界是空白的、没有涂抹上色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本来两个人约定:明年夏天,他回家乡跟她相聚,坦露心扉,互吐衷肠,回味留存在心底里的那份美好,可是他却永远的离开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些天,她和他在最美年华时感情相遇的情景,无时无刻不在冲击她的心。悲痛中,她含着泪水把两年来他发给她的照片,经过悉心修剪,按年代排序做成相册,寄托思念。</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附:小小说《遗憾》读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最终没有成眷属的一份爱,一段情经历了从青春到老去的磨砺,作者把‘他’和‘她’的爱情故事,以细腻的笔触,生动的心理活动描写,刻画出那种明明深爱着却又始终没有说出的那个字。那种既甜美又苦涩,既远离又放不下的那种爱的折磨和眷恋。大部分小说的故事明里暗里透视作者的经历。犹如红楼梦,因为有经历才可能写的那么细腻生动。因为可以虚构故事情节,所以小说就是真里有假,假中有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感谢青松翠竹的小说《遗憾》把一段遗憾的爱情经历展示给读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江 河 邬先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4.10.23</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