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边的陈年往事

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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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在南京浆声灯影中的秦淮河上，每年农历十一月十五日的深夜子时，升至中天的圆月，会把它在秦淮河里的影子一分为二，各投在文德桥的东西两侧，无论从桥的哪侧往下看，河里都只有半枚月亮，称“文德分月”。

清代文学家吴敬梓当年寓居南京时曾于此夜漫步文德桥，见此奇观，不禁咏诗一首：“天涯羁旅客，此夜共婵娟，底事秦淮水，不为人月圆。”

唐代大诗人李白在文德桥附近酒楼饮酒，醉后在文德桥上观景，突然发现月亮掉在水里，便醉意朦胧地跳下桥去，欣然张开双臂捞月，水中月亮被剖成了两半。于是有了“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2024年6月1日，游完夫子庙和江南贡院后，我们的晚餐便安排在文德桥头的“咸亨酒店”。之所以安排咸亨酒店，还得说源于课本中的《孔乙己》，“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的形象深深的刻在脑海里，这家中华老字号酒店原为鲁迅本家开设的小酒店，如今也搬来秦淮河上。

秦淮河的夜景好看极了，灯火通明，大街上、拱桥上都挂满了彩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河面上不时有画舫游过，画舫上的红灯笼倒映在水中，流光溢彩。人群中不时有穿汉服的年轻女子穿梭，如诗如画，充满了历史的韵味和文化的气息。

没有吃到茴香豆，也没有如孔乙己似的温酒，草草添饱肚子后，我便下楼立于桥上，脑子里忽闪过古人诫语：“君子不过桥，过桥非君子。”而我受好奇心驱使，已经来到了乌衣巷门楼下，再往前走，就是血溅桃花扇的主人公，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故居。

由此看来，这座文德桥历史上是些来历的了。文德桥，位于南京市夫子庙大成殿前、泮池西侧，横跨秦淮河上，是往来于夫子庙与秦淮河南岸的主要渡桥，因地近江南贡院，取儒家“文章道德第一”之意，得名“文德”桥。

桥的这一边，有中国古代最大的科举考场江南贡院，诞生了很多著名的文人，比如唐伯虎、施耐庵、陈独秀等，而桥的那一边，却是烟花柳巷，诞生了如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等秦淮八艳。

由文德桥相连的河水两岸，一半是书声朗朗，一半是笙歌鼎沸；一半是以文载德的儒家正统，一半是纸醉金迷的夜夜笙歌。这岸才子、彼岸佳人，就这么和谐相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下午游览了江南贡院，还沉浸在寒门子弟“卖却屋边三亩地，添成窗下一床书”的不易，感叹莘莘学子们“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得意，莫非真的“寒窗十载孤灯读，寒暑易节梅子熟。高志岂非凌云度，高情放歌岁不虚”？

晚上已经站在了文德桥上，想象中那边“夜夜笙歌陪君醉，杯杯饮尽意阑珊。”美女们每天都陪着你欣赏歌舞、喝酒喝到醉了，开怀到却不知道酒的滋味。 “日日笙歌夜夜欢，秋风拭过倚闲干。” 那些达官贵人们每天都沉浸在笙歌燕舞之中，尽情欢乐的场景。

这是一种怎样的对比啊！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还是欣赏朱彦夫的自传《男儿无悔》说的，觉得自己过去吃的苦、受得难，简直就是享受了。反过来是否也可认为“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自己生活有多好呢？”

我本无意评价过桥的对与错，乌衣巷在三国时期，曾是吴国守军驻扎石头城的部队营房所在地，也是晋代王谢两大家族居住的地方，东晋宰相王导和谢安，以及被尊称为书圣的王羲之，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谢朓等众多大家，都曾在这里居住过。

但穿越秦淮河的时空，窥探烟花柳巷的历史，毕竟“存在即合理”，一曲哀怨小调也在袅袅生起。不管怎样，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妙龄女子，只是政客富商们手中的玩物。

吴三桂可以“恸哭三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当然也有其正的爱情，“温柔纤小，才陪玳瑁之筵，宛转娇羞，未入芙蓉之帐”的李香君对侯方域的姻缘期待。

这样看来，过桥不过桥，完全看一个人的信仰与追求。是过桥追求林立的青楼、翘盼的佳人、纷乱的红尘、寻花问柳，还是恪守文以载德、厚德载物的古训，不越雷池，耻于过桥，实在是理智与欲望的决斗。

有的人，理智战胜了欲望，咬咬牙，转过身，回宿舍睡觉了。有的人，狠狠心，抬起腿，奔着对岸而去。

其结果是，回宿舍睡觉的郑板桥、文天祥、林则徐、施耐庵、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都考取了功名，成就了伟业。而过了桥的人，或荒废了学业，或耗光了家资，或败坏了名声，从此一事无成。

后来，产生了制度，官府命令，无论是官员还是学子，一律不准嫖娼狎妓。一经发现，没有考试的取消考试资格，已经做官的取消功名。于是，就没有人敢再过文德桥了。

在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一座桥，那就是法律之桥、纪律之桥和道德之桥。这些桥的对岸，又都是难以抵制的诱惑。比如美色之诱、金钱之诱、权力之诱、享乐之诱等。

有些人过了桥，当下也还平安无事、飞黄腾达。不信看那些贪官的案例，只要善于寻钻水门，暗度陈仓，竟也能够隐藏几年几十年而不露。但别忘了还有一句民谚：卢沟桥的狮子是数不清的，文德桥的栏杆是靠不住的。

唯一可信的，是自己的双脚。坚决不过桥，永远不过桥，不管桥什么时候塌，你都会相安无事。

秦淮河水中倒映着六朝烟雨的浓重，偶尔划过的画舫上载着的已不是隔江歌女吟唱的情愁，文德古桥下来往穿梭着络绎不绝的游客，在这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畔，灯月交辉不止，笙歌断了又续。

一次秦淮河旅游，竟产生了这么多感悟，不是杞人忧天，又是什么呢？

1、在孤独和希望中慢步

2、瞻礼佛顶宫

3、情系海市公园

4、藏在大明寺的故事

5、走进戚继光纪念馆

6、法海：自有日月道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