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

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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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有点大，早上起来⼀看，地上散着许多未成熟的叶子，有些卷曲，似乎已被吹得半干。

屋后的落叶更多，因为那两棵四季都在落叶的松树，更是铺了厚厚⼀层。杨桃果也落了许多，没成熟的果子，被虫子留下一个个黑点，已失去作为⼀颗杨桃的精美，更是让人没有了吃杨桃的欲望。

除此之外，地上还搁置着一只鸟窝，也不知是从哪棵树上掉落的，用几种不同的草，连草花一起被一只鸟织成自己的家园。

鸟工真是精致。鸟窝表面因为跌落有些凌乱，里面倒是光滑，看不清是什么草，但能见到一只鸟对待生活的认真。

我端详着这只鸟窝，庆幸里面没有蛋和雏鸟。那只鸟或许早已飞往它处，一只鸟窝只是昔日喜欢此处的见证。

因为没有重量，更加难以抵挡这莫名的风。夜里，风声加大的时候，我正好醒来，寻思着明天会是一个不同的日子。因为许多流年的变化，心中排山倒海，风带着许多的不确定性，在烦恼的时候，总是放大它的影响。风制造不同的响声，极其爆燥，四处搜索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最终悻悻而去。

此时已转为微风，树上的叶子⼀下一下的摇着，带着⼀股温柔，让人想发脾气都不好意思开口。

风吹开的已是新的清晨。阳光仍没出来，像一个赖在梦里的人，迟迟不愿睁开眼睛。

如果说夜里的风让人迷失，那么此时的风就很善解人意，每拂一下，都像一些温言细语落下，轻轻的，世界无尽的温柔。

人也能感受到⼀股凉意，不尖锐，是人心最适宜的温度。

趁着天尚早，我们去山上走了⼀趟。照例是踩着野菊铺就的泥路，照例是他们走在前面我跟在后。一些光已在山上露出端倪，只是不见任何的红晕。

太阳的出现有它的形式与进程。沉默往往隐藏巨大的力量，日出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它一心一意，升起，又落下，反反复复，不会跟着风四处乱跑。只有云不甘心于漂泊，但又不停的离散。

风看似无所事事，实际上，又似乎不是这样。当我们经过那个池塘，池水携同影子一圈圈的追赶，水的速度似乎又是风的速度。

没有风的时候，池水绝没有如此的灵动。它显得沉闷、无趣，像一位被风霜落在肩上的中年人，没有任何的活力。身心俱疲，只好将云影囚禁心中，靠回忆与幻想度日。

风再次吹过来，池边的草花动起来，一抹红，由几种不同程度的红组成，是最独特的颜色。这是一种不多见的草，它挺直身子，猛烈抬头，反复摇动，向着阳光出来的方向，似乎也在追赶那些繁复的涟漪。

眨眼工夫，阳光已升至山顶，照在不远处那片初开的芦草花身上，晃眼的白。

风继续吹。将草木的身影留在了山上。大地实在过于辽阔，它的行程太赶，远方没有尽头。

风也没有尽头。吹来又拂去，小路被草挤得越发窄小，一只蝴蝶飞来，又感觉空间顿时开阔起来。

蝴蝶也是带着风的，整座山都是它的去处，如果想在哪朵花上落下来，便可暂停自己的翅膀。这个时候，竟然羡慕起一只蝴蝶来。

有风的日子，没有浓雾。前面的风景被光照清。山上的树叶开始微微变黄，几片深色的叶子更是醒目。油柑子低低挂着，心中的甘已经形成，那些苦涩已被季节冲淡，值得细细回味。

细碎的盐霜柏花红得迷乱了人眼，花越往后开，越能解开内心的束缚。认真去看，这些平时不起眼的植物，都变得极其好看。地稔开着小花，仍然不甘于时光的消逝，与它同期开花的山稔已经沉寂，匍匐在地的草花花期如此漫长。

葛藤也在疯狂开花，已不能用速度来形容它们的生长。路边的火炼果⼀串串的，春天开过的小花兑现了承诺，让人想将它摘下来。

沿着小路往回走，大地在变色，风所经过的地方，草木都有不同程度的回应。

无处不是风，无处不成影，阳光开始强烈，几只鸟从一棵树飞下，又落在不远处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