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小军,你的儿子今天结婚了

观自在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堂里的小军,有些个思念憋在我肚子里许久了,借你儿子小小结婚大喜之日,我慢慢唠叨,你细细听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比你儿子现在的年龄还小十四岁的时候,我们初识于永坪中学。不知道你自己知道不?你那时清朗俊逸,令无数少女倾慕,让许多少男嫉妒。你瘦小的身形干净利落,你爽朗的笑声总在教室里、操场里、校园里飘扬。你能把把乒乓、篮球玩出阵阵掌声,能把口琴、笛子吹得招蜂引蝶。你更是个聪敏过人的学子,是我们同学里上了大学的那个凤毛麟角。可十多年后,从教师到延长石油员工,岁月却让你的发际线攀升,眼镜的圈圈密集起来,没见怎长的躯干也充胀了,糟糕的是,你还把那些个曾经的爱好丢成个光蛋,喜新上了麻将的声音和酒精的温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幼年的磨练让你比别的同学更为成熟、更有担当、更有见识吗?我不能确定。也许是你骨子里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你为同学撑腰,敢和社会上的地痞流氓较劲,但你从来不霸凌贫弱者,你的心底藏着本真善良。你的身份证上写着“豪爽”二字。同学、朋友的事你总能像“及时雨”一样现身,你是个吃得了亏的人,但你总是哈哈一笑:“求大的事”。就连喝酒、打牌,你总是不太计较输赢。你视金钱如粪土,挥洒自如,活出一把仗义,可到了,你却是个欠着债的穷光蛋。但你其实并不穷,你的品行为你带来无穷的财富,就在今天的婚礼现场有着很好的验证——来帮忙的那都是些死心塌地的朋友。你还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只需要三两下,而后来,你也真的成了领导者——一个正处级干部,你是我们的骄傲、荣耀。</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高中同学毕业照</i></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是个孝子,你把母亲照顾得无忧无虑。你是个好哥哥,你把弟弟妹妹关爱到无微不至。你更是一个好父亲,你的儿子骑在你的脖子上撒尿,你还能哈哈大笑。记得一次饭桌上,年幼的小小吃的满嘴粘着饭粒,你竟用舌头为他舔了个干净。我说:你把小小鼻涕都吃进去了。你却说:有点咸,就当菜里盐放多了。说着还情不自禁地在小小头上亲昵地摸上两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十多年,我和你喝过多少回酒,电脑都算不出来。沟门的硷畔上、中学的脑畔上、延川的街道里、延安饭馆里、西安的烤肉滩,还有乾坤湾的民宿里、莽头山的顶子上、壶口瀑布的石滩间,哪哪都是我们把酒言欢的快活林。每一次我们都互相打劝,今天一定少喝,可最后都是扶着墙回家:说不完的话,开不够的玩笑,神仙吧岂能不醉。那一次,张鸿在延川喝醉了,电话里轮番轰炸你我,非要上延安相聚,我俩摆了一桌,干等了两个小时,愣是没等到那个醉鬼。第二次,张鸿故技重演,你却硬是让人把他送到延安,然后让这个当校长的家伙站在我们面前,像小学生一样“狠批一顿”,可最后还是没憋住那一声声的哈哈大笑,又一次的呼呼大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这酒真的害苦了你。从高中开始划拳、杠子、“十二茅舌”,到后来的骰子、扑克、“二十四硬”,你的肚子里倒进去不知多少公斤的酒,酒精早已渗透到你的每一个细胞里了。你病倒了!安装了两个心脏支架,可出院不久,你就嚷嚷着要把支架耽误了的酒喝回来;做肠息肉手术,我们陪你在医院,你还是说:求大点事,向往着什么时候才能喝酒,我开玩笑让护士把液体给你换成酒,害的护士把我剜了不知多少眼;那年正月天,我们五六个同学喝了四瓶,你还是嘟囔着没喝痛快,最后又去了那个“黑货”郝斌家。可十多天后,你酒后麻将,麻将后又酒,你战无不胜,最后却输给了可恶的脑溢血,你再也没有起来,再没有跟我们说过一句话,再也没有喝过一次酒。小军呀,你把病不当回事,把自己不当回事,就把同学朋友当回事了,你满肚子咋就长了那么一颗偌大的心脏呢?你害了你的英年,害了你的大好前程,苦了你的老母亲,苦了你的妻儿,也害苦得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学、亲“闺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几个同学们陪了你一个多月,等着奇迹出现,可最后你还是撇开了我们。我们不舍你走得那么快,怕你忘记我们,可你头也没回过一次。每逢祭日,我们都会到你的坟前再为你点一柱香、送一瓶酒,陪伴你几块钱的时间,冲淡些你一个人的孤单寂寞,直到三周年。如今你已经走了六年多了,你已经走远了,那里,不会再是个陌生的世界了吧?</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续小军高中时的照片</i></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我还是担心你,会时时想起你。在我一个人的时候,看着房子里你送我的那盆已经十五岁的花,它依然青翠欲滴,可你的生命咋就脆弱到不及一盆花草,我的心里难过到流泪。我想把它送了人去,免得睹物思人,可总是不舍:那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原来你怕我会忘记你,是早有安排的呀!和同学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常会把第一杯酒默默地撒给你,不知道你能闻到它的香味不?但我想让你嗅着这味道返了回来。儿子小小结婚的这个时候,我忽然记起上大学时,你我互通书信,你给你的那些大学同学夸我的文字,我得意过一段时间。今天,我还在婚礼的文案上,你若回来过,一定看到了,我的文字是不是更好了些,我这样自慰自恋,对你算不算得一种告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若说不算,那就拉倒。但小小娶了我朋友张小平的女儿——一个聪慧贤良的女子,从此有了自己的小家,他们会照顾好你的母亲、他们的母亲,还会延续你们老续家的香火,这一定是能告慰你的。你今天要是真的下凡回来过,看到这么多亲朋好友为你儿子的婚礼张罗,你一定是高兴到大醉回去的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刻,我想你正在呼呼大睡,或者又约了八条、九筒和幺鸡,那你就安心在天堂里逍遥吧。我想,你一定在那里有了一群新的朋友,再过个二三十年,咱要是再见了你,你一定打好了一片新天地,弟兄们正好在天堂里相聚,还沾你的光彩,享用你现成的人脉,你一定还会毫不吝啬地来那句:求大点事,闹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杨永圣草于2004.10.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