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董家泽/图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初识红岩</p><p class="ql-block">红岩,是个跨越数千年的名字,红岩有些沧桑,有些斑驳,这是从白崖,再到红岩,历经长时间风雨后的印记。</p><p class="ql-block">红岩的居民喜欢追根溯源,比如一条河,他们总会将其装点得美丽迷人,这样,淌水的小河就有流水的声音,有了曼妙的韵律,《小河淌水》是源自天地自然的声音,它一遍又一遍地诠释着水乡泽国的历史,讲述着红岩的前世今生。</p><p class="ql-block">据说,弥渡坝子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汪洋,是以舟当车的地方。来到弥渡不是行走,而需要以舟代步,需要舟楫摆渡才能来去自由。不知是不是水湾水道太多,摆渡的时候常常会迷失方向,于是就有了“弥”与“渡”的概念。人不能总在泽国行船飘荡,还需要在陆地安顿家小,这样,地势略高的红岩,就成了最先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成了弥渡乃至大理历史的起点,有学者认为,红岩是白族的发源地。自从红岩的前身白崖有了人类,就有了古城村。是城也好,是村也罢,这可是有一些历史,有一些年代的地方。</p><p class="ql-block">红岩是古老的集镇,古镇在弥渡坝子的北面,弥渡坝子古称勃弄川。古镇上保留着战国之后,各个时期的遗迹、驿道、庙宇、民居等人文景观。如谷女寺、医王寺、定西岭、白崖城遗址等,这些高密度的文化遗存,令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惊叹不已。</p><p class="ql-block">六七十年代读过一本叫《红岩》的书,那时懵懂无知,以为书中的红岩就是弥渡的红岩,后来才知道,那是两个不同的地域,一处在大理弥渡,一处在重庆,两处红岩的文化背景和历史走向都大不相同,而弥渡红岩并不张扬,更具年代感。我无数次到下关,到昆明,都会远远地看看红岩镇,我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p><p class="ql-block">2024年8月24日,应弥渡老朋友皋利民的邀请,参加了弥渡县在红岩镇举办的采风活动,认识了石玉、杨林海、鲁子雄、丁成武、罗春秀、张晓东等朋友,他们的热情、大方和得体,让我对弥渡对红岩有了更深更清晰的认识。这次聚会,举办方组织得很到位,也很辛苦,这正是一种我所希望的聚会方式——以徒步和实地察看来认识红岩。我们先到了大坝水库,然后从定西岭,经后山村,徒步到桥头哨村后乘车返回古城村。这是一次访古之旅,在近10公里的徒步中,领略了天马关桥大峽谷的雄险与壮美,其中多有古道与石刻。之后又参观了古城村、谷女寺、白崖城(彩云城)、彩云书院、白崖花海、龙竹林、草木染、土陶馆等景点。</p><p class="ql-block">这是一次对红岩比较全面,比较深入地探访,让我感到新奇,也对自己能触碰到红岩的文化历史而激动与兴奋。</p><p class="ql-block">定西岭与平定云南</p><p class="ql-block">定西岭我到过无数次,可都是从南涧到下关时乘车一闪而过,从未停留。这次很偶然的探访,让我看到了那块立在岭上的石碑,也看到弥渡坝子的秀美山川。</p><p class="ql-block">时值正午的弥渡坝子,薄雾朦胧,阳气升腾,绿色的田地和山林包围着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村庄。这些延续千百年的村庄,其中的居民大约也满足眼前的种植与养殖,偏安这“白崖熟,一郡足”的地域,过着衣食富足的生活,不太为生计发愁的他们,更在意这里的历史和文化,在这些村子里,随便问到一个村民,都多少能说出一些红岩的历史和文化。</p><p class="ql-block">定西岭碑是数千年历史上的一个点,在这个点上,大明王朝的沐英将军凯旋而归,感觉滇西已经平定,云南已经是大明王朝的王土,便将这能看到弥渡坝子,还能看到苍山雪景的山岭称为定西岭,并立碑记录功绩。石碑竖立后,并没有被所有人认可,他们不敢明着反对沐氏家族及其所代表的大明王朝,只能拿碑刻出气,于是,沐英留下的定西岭碑就不翼而飞,以至李根源来到定西岭,想看看那块碑时候,却“不可复得”,只能另外撰写碑文,请赵藩先生书写,立了现在的定西岭碑,我顺手将碑上的文字拍了下来,细看之后,感觉碑文不仅是历史的记述,也是文笔与书法的杰作:“明洪武十四年,征南将军颕川侯傅友德、副将军西平侯沐英、永昌侯蓝玉率师入滇,梁虏自沉。十五年,师至大理,段氏出降,遂平金齿、腾冲、鹤庆、北胜诸路。十六年,师旋于白崖,立石纪功,大书曰:“定西岭”,古所称“昆弥岭”是也。辛亥九日,源以末学,从同志之后,赖多士之力,定光复之功,会有事西南,率师经此,求三公纪功碑,已不可复得,使我汉业没而不章,心滋感焉,乃复立石,志其处。又奉三公栗主于关忠武庙,庶几来者,知称名之。有自更千百世不忘先烈云。云南光复后四十七日,腾越李根源识,剑川赵藩书。”这隽永的文字,古朴大气的书写,出现在这荒山野岭,无疑是红岩,是弥渡历史上一件值得骄傲的大事。</p><p class="ql-block">定西岭是明朝平定云南的实物证据。1382年,沐英平定大理,表明云南基本归属明王朝统治,而这种平定,仅仅是对交通要道和一些重要城市的控制。要说明王朝真正平定云南,真正实现大明王朝的统一,还得推迟到6年后的1388年,这一年,在已经平定了的大理南面,有个叫定边县(即现在的南涧县)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定边象战”。定边象战由3万明军,对阵30万麓川军,史称“定边战役”或“定边大战”,交战的地点就在现在的南涧县城。定边象战是平定云南战役中规模较大的一次战役,这次战役不仅有热兵器闪亮登场,而且还有大象吸引眼球,明军利用“热兵器”火铳和“三段击”战术,才让不可一世的麓川军俯首称臣。从此,明王朝才算真正平定了云南,实现了统一大业,至于之后数十年的“三征麓川”战斗,那就像是君王对臣子、老子对儿子的教导与斥责,胜负早在预料之中。定边象战之后的定西岭,才有了真正的和平与稳定,才恢复了古道上的商贾云集,贸易频繁。</p><p class="ql-block">定西岭古道不仅是贸易通道、人文通道,也是一条保境安民的国防通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白子国</p><p class="ql-block">早在公元前109年,白族先民就在红岩建立了滇西历史上第一个部落酋长王国——白子国。白子国或称白国,在许多典籍中都有记载,虽不乏争议,但我深信,红岩的地域构成、风土民情都更像是白子古国的故地。</p><p class="ql-block">白子国先后延续近千年,比南诏和大理两个古国的历史都要长,白子国控制的地区包括现在的洱海地区、弥渡、祥云、巍山和南涧一带,白崖则是白子国都城所在地。汉唐兴起的白子国,给后人留下了白崖城。白崖古城变成了白崖古城村,城与村的转换,并不是繁华落幕,也不是苍凉寂寥的胜出,而是一条经年不息的历史长河。这条河,流到南诏古国时代,成了南诏源头,进而成为南诏国、大理国、云南、大西南的一条重要源头。岁月悠悠,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白子国,白崖城,兴衰沉浮,跨越千年地流淌。这,便是小河淌水的地方——红岩。</p><p class="ql-block">流淌千年的山泉,滋养白崖居民,滋润白崖古城村,白崖如今改称红岩,成了当地居民及外来游客的栖居休闲之地。红岩,在两千多年前被称为白崖,白崖改称红岩不过是两三百年的事,据说是清朝有位名叫白贵的官员路过白崖,觉得白字与自己的姓氏相冲,便将“白崖”改为称“红崖”,之后又写作“红岩”。</p><p class="ql-block">对于白子国的研究,我非常赞同杨政业先生的意见,那就是我们应当走出简单地从古书中考据的模式,而应该用民俗、宗教、考古、文献、谱牒、语言等多种手段和形式来研究,白子国、南诏国、大理国历时1300多年,它们在政治、军事、经济、宗教、科技、文化、语言、民俗等方面对当地有着深刻影响,在当地居民中,在地方史籍中,都有着难以磨灭的印记。也就是说,对地方史的考察,应该从多方位、多角度考察,以全面、系统的思维去考察,才能得出正确结论。</p><p class="ql-block">那幅《祭柱图》,生动而逼真,是中国最早的佛教连环画卷《南诏图传》中的一幅画。这幅画说的是,唐贞观二十三年,即649年,白子国国王张乐进求、大部落主蒙细奴逻、段宇栋、赵览宇、施栋望、李史顶、王青细莫等九人,共祭天于铁柱侧。有金镂鸟从铁柱上飞下,落憩于细奴逻臂上,久久不去。众人惊讶异常,知天命攸属,张乐进求遂逊国于细奴逻,并以女儿妻之。由此,白子国传三十三代而结束,南诏肇基,而后开疆拓土,兵强国盛,统一六诏,称霸一方。</p><p class="ql-block">《祭柱图》虽然有些神话与梦幻的味道,但他却真实地阐述了白国因由。可惜这幅图的原画稿至今还流失在日本,估计还没多少国人能够一睹真容,这本应是留在省州博物馆的珍宝,应该让白子国的子孙们时常观赏研读的画卷,却让研究者仅能从国外的复制品和文字介绍中才能获得一些信息,不能不让人遗憾!</p><p class="ql-block">红岩镇的人文气息和文化氛围,正是源于白子国的千年熏染,正是国都王城的文化积淀。在红岩的旅行,与在一般网红打卡地的旅行不同,在这里,我们可能看不到太多养眼美景,也没有太多的美图大片可拍摄。但红岩却给人一种心灵被触碰的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透露着满满的历史和文化气息,他能引发人们的深度思考,能让人变得深邃而厚重,变得卓越不凡。</p><p class="ql-block">久远的记忆</p><p class="ql-block">当举主办方介绍到红岩历史的时候,居然提到了公元纪年之前的秦朝,这里的历史被讲述到了2300多年前的秦汉时期。秦朝在大理州历史中都很少甚至没有提到,甚至在云南历史中提到的也不多,而红岩的历史研究,居然有秦朝的影子,这让我不禁为之惊叹。</p><p class="ql-block">当我回到南涧,翻开2014年中国地图出版社出版的《图说中国历史•秦图》才发现,公元前221年,秦王嬴政统一中原,就已经将白子国纳入秦王朝的版图,当时,地处澜沧江东岸的南涧是秦帝国的最边地,也应当是后来建立的白子国的最边地。既然秦图已将红岩框定其中,我觉得也不必太多地去追问,红岩属于哪府哪郡,也不必在意曾经的管理者是谁,只要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只要是中华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无论是边远之地,还是贫瘠之所,都值得我们骄傲。</p><p class="ql-block">国史中,对于秦朝的记述较多,而对涉及西南的文字都比较简略和笼统,人们知道,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前216年秦军南下,前210年包括西南在内的大秦江山得到巩固。但在西南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却知道的人不多,在我的认识里,秦朝控制的西南边疆,无非是以怒江、澜沧江、元江为界,让江对岸各部族不敢涉险过江骚扰,对所控制区域的部族服软称臣,不敢反抗而已,而所控制区域的稳定,也仅限交通沿线,且秦王朝统治时间极短,仅有十来年时间,尽管如此,秦王朝对中国,对西南的影响也非常巨大。就中国西南地区而言,秦朝修筑的今四川宜宾以南至云南昭通的五尺道,至今还影响着我们。</p><p class="ql-block">红岩历史,能够与大秦王朝联系起来,就是因为红岩处于这条五尺道的延伸段上,是这条官道上的一个节点。应该说,这条官道连接的村镇和城市不少,但能找到遗迹,能从一些古籍中找到只言片语的地方却不多,而红岩不仅连上了通往大秦的官道,它的地方史还能与秦朝历史契合,我认为,这不仅显示红岩历史的悠久,更是将大理的历史推进到秦王朝时代。</p><p class="ql-block">五尺道属于最早的南方丝绸之路,因地段不同又叫永昌道、蜀身毒道,这条官道的发现,缘于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在阿富汗看到中国出产的布匹和邛竹杖,有人说这些产品购买自印度,张骞由此推测中国西南有可能一条通往印度的道路。汉武帝知道后,将这条潜藏在民间的“走私通道”开辟为官道,由官方参与商业贸易,扩大疆土。当时航海业不发达,北方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尚未开通,这条从西南通往印度的古道,便成了当时中国与外面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p><p class="ql-block">红岩是这条国际通道上的一个节点,很早以前,红岩就与中国的各个历史朝代联系在一起,就与国外的贸易与文化有了接触。红岩悠久的历史,不仅有连接五尺道的白崖古道,而且有“赵州八景之一”的谷女寺“天开玄窍”、明代建筑医王寺、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白崖城等文化遗址。</p><p class="ql-block">在弥渡坝子的西北隅古城村旁,打雕山下有一座白色悬崖,当地百姓称之为大崖子。虽然在秦朝的“正史”中没有提到白崖或是红岩,但秦朝将红岩所在的土地纳入版图,标志着中央王朝对红岩已经有了正式管辖,表明红岩的经济、文化已经有了较好的发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