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授课纪实

方燕

1997年5月1日，湖北新闻出版系统《奉献与回忆》第三辑问世。

此书系湖北版协老年分会各单位老干部回忆录

下为《奉献与回忆》第三辑目录。

我爸爸方振益撰写的《武汉大学授课纪实》收录其中。

　　

武汉大学授课纪实

湖北省新闻出版局方振益

在人生的征程中，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有些事是过眼烟云，有些事难以忘怀。1983年、1984年，武汉大学聘任我为兼职教师，讲授《图书发行学概论》和《出版概论》两门专业课，是我终身难忘的事。

这里，就当时前前后后的一些情况作些忆记。

1972年底至1984年秋，我在湖北省新华书店先后任调查研究科、教育科科长，主要任务是从事调查研究和教育培训干部职工工作。十年动乱结束后，特别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全省各级新华书店领导班子、发行队伍、业务秩序、规章制度的整顿任务，相当繁重。特别是发行队伍的整顿更为艰巨。当时在调查研究这方面的情况时，普遍反映书店人员存在“四多”问题，即：不熟悉业务的人员多，新进的人员多，文化水平低的人员多，外单位安插的人员多。培训提高发行队伍，刻不容缓。

记得是1982年，省出版事业管理局和省新华书店领导传达中共中央书记处讨论出版工作的指示精神，中央领导同志强调指出：“要强有力地掌握出版发行工作的方向”，“发行部门的工作人员，特别是新华书店的售书人员，大量是新手，文化水平低，知识面窄，很不适应工作需要，应该全部经过轮训再继续工作。”

是年8月，省新华书店领导派我参加新华书店总店在北京召开的首次全国新华书店教育培训工作会议。会上着重讨论了总店提出的《全国新华书店发行人员轮训规划》，具体要求“在三、四年内将全国新华书店的发行人员普遍轮训一遍”。不久，中央文化部批转了这个（规划）。为此，省新华书店领导积极贯彻落实，教育科全力以赴地抓轮训工作。于是陆续举办书店经理、门市部主任、电子收款机人员的培训班。在培训中，领导分派我担负新华书店性质、任务、方针课和新华书店革命传统课及部分业务课的教学任务。

1983年6月，正是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下达的时候，我受书店领导指派，在武汉通信学院主持办书店业务人员的培训班。一天下午，省新华书店经理刘清澜同志找我，说新华书店总店与武汉大学联系与合作，由国家教委批准，在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后改为武汉大学图书情报学院）设立我国第一个“图书发行学专业”（后改为“图书发行管理学专业”），根据总店与武大协议，总店与省店研究，决定委派我去武大任专业课老师，讲授图书发行专业课，并要我去沈阳参加一个由新华书店总店和武汉大学联合召开的教材编审会议。培训工作可交由其他同志办理。没过两天我就乘火车赶赴沈阳。

专业教材编审会议，是6月中旬在沈阳辽宁省新华书店招待所召开的，教材为《图书发行概论）。参加会议的有：新华书店总店的郑士德、宋培真（女）、陶德、武汉大学的孙冰炎（女）、罗紫初、辽宁省新华书店的石玉明、董志义、沈阳市新华书店的刘治国、吉林省新华书店的高恒、敖秉林，黑龙江省新华书店的迟长亭、王克政、上海市新华书店的宋玉麟、陆凤根、天津市新华书店的刘春峰、浙江省新华书店的王祖德、江苏省新华书店的房坚、安徽省新华书店的吴柏龄、湖北省新华书店的方振益等共19人。编审会分别由总店副总经理郑士德和武汉大学孙冰副教授主持。这本专业教材《图书发行概论》（后简称《概论》），是新华书店总店组织东北三省新华书店的同志分别执笔写的。

此次编审的《概论》是第三稿打印本，共分为九章。大家就这个稿本逐章逐节进行审议，提了许多修改意见。在讨论中，大家认为图书发行是一门科学，是一门学问，并且还是一门新的学科。经过讨论，提高了《概论》的起点：把图书发行业务上升到学科，提到理论高度来认识，加强了这部教材的基础理论，重视了学科的系统性。通过编审会议，使这部专业教材的质量大有提高。并且一致认为，《图书发行概论》应为《图书发行学概论》。编审会中，郑士德同志还作了访问法国出版界情况的报告，孙冰同志作了访美考察报告，给与会同志很多启示。由于时间紧迫，白天开会讨论，晚上就由执笔者根据讨论的意见进行修改，接着由《概论》主编郑士德同志统稿，搞流水作业，改好一章就打印一章，形成《图书发行学概论》第四稿油印本。执笔者和主编甚为辛苦。会上进一步明确要我讲《概论》。我回武汉后，就根据这个第四稿油印本教材积极备课。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中提出：“要选择有条件的大学设立图书发行专业”。新华书店总店为落实和实施这一精神，选择具有创办这个专业条件的武汉大学创建图书发行管理学专业。而武汉大学从建立适合中国国情的专业学科体系着眼，建立这个新的专业，加强新兴边缘学科研究，目的是为国家的图书发行事业培养、造就、输送有基础知识和专业知识，即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并具有较广博的文化科学知识，能从事图书发行事业的管理、教学、科研的专门人才。这个新专业的设置，不仅为培养图书发行高等人才开辟了新途径，而且还填补了我国文化史与高等教育学科领域中的一项空白。

是年8月，图书发行管理学专业招收到首届本科生（四年制）60名。这些学生来自陕西、江苏、广东、河北、山西、江西、湖南、福建、湖北、浙江、河南、山东、北京、甘肃、四川等15个省市应届高中毕业生。

在开学的前夕，即1983年9月初，武汉大学图书发行管理学教研室主任孙冰炎同志通知我，要我讲讲备课情况，并邀请我在教研室里向老师们试讲一次。9月8日，我到武大图书发行管理学专业教研室作了试讲。我试讲的是《图书发行学概论》的“导言”部分。听讲的有：教研室主任孙冰炎、教研室副主任廖延唐，还有罗紫初老师、胡典世老师、吴平老师等。他们对我的试讲，虽然作了些肯定，但都直言不讳地提了不少意见。事后，我将这些意见进行整理，并记于教学工作日记中。现将几位老师当时讲的意见综合摘要于下：

大学课堂、大学讲台，是个神圣的地方。在这里传授知识，把人类最美好的东西传授给学生。教育学生正确地对待知识和科学，对待事业和生活。

教师要努力地、认真地、详尽地备课，精心地、高效地利用每课时45分钟，使之充实、再充实，丰富、再丰富。每一节课都要使学生获得新的东西，即新的知识，新的思想，新的启示。没有新东西的课是不能上的，宁可让大家自学。

教师要避免用过去的教案，教案年年要有新意。要把备课过程和自己的学习提高过程结合起来。看书、求教、调查、整理，力争讲每节课“对得起下一代”。

对教学的具体要求：1.要条理清晰。怎样引导学生思考问题，抓住学生的思路，不要打乱其思路。2.层次分明，第一大点中有哪几小点。3.语言表达准确。概念阐释尽可能深人浅出，举例要精选，能加深学生的理解。4.板书细致，开宗明义。5.每讲完章节后，要出思考题，指参考书要点。6.学生的情绪要注意，如专业思想问题。7.上课、下课要准时，课一定要上满。授完时要把前面的理一遍。

教研室主任和老师们对我的试讲如此进行具体指点和提示，实际是给我上了一堂生动具体的教学课，使我深受教益。教育者首先受教育。要当先生，首先要当好学生。在备课、讲授《概论》这门专业课中，我是老老实实地抱着这种态度来请教，学习和教学的。

9月10日下午，武汉大学举行“首届图书发行专业开学典礼”。在典礼台上就座的有：武汉大学副校长童懋林（女），新华书店总店副总经理郑士德，湖北省新华书店经理刘清澜，武大图书馆学系负责人彭斐章、黄宗忠，系总支书记傅敬生，上海新华书店原经理宋玉麟（总店委派宋来校任专业课兼职老师），湖北省新华书店副经理赵国安等。在典礼台上讲话的，有武大图书馆学系负责人黄宗忠和新华书店总店副总经理郑士德。他们讲话的内容大致是说，我国图书业有历史文字记载的约有两千多年，而在大学里设置图书发行专业，这还是我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武汉大学为首届图书发行专业单独举行开学典礼，这很特殊。这是史无前例的。你们60名专业本科生是很光荣的。创办这个专业是人民的需要，是事业发展的需要，是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精神的具体措施。通过学习和培养，你们将是出版战线的新血液，我们眼巴巴地望着你们成为我国图书发行系统的骨干和中坚。希望你们认真学习和不断开拓这门新学科。学生代表邹力进（女）在典礼上代表60名本科生发了言，表示不辜负领导、老师们的期望，不辜负祖国人民的期望。典礼开得简短热烈。

9月13日，正式开课讲授《图书发行学概论》时，教研室主任孙冰炎同志陪我走上讲台。她把我向同学们作了简介后，我即开始讲课。在讲《概论》的“导言”部分之前，我向同学们讲了一段“开场白”：

同学们，你们被光荣录取到这个全国闻名的重点高等学府和有着光荣历史、风光秀丽的武汉大学来学习，我表示热烈祝贺。武汉大学开设图书发行专业，有着极重要的意义。它是我国高等院校里设立的第一个图书发行专业，这在世界各国的高等院校中也是屈指可数的。接受这个专业教育的同学们，应有足够的自豪感和光荣感。两个月前，中共中央、国务院下达了《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决定》中明确指出：“要选择有条件的大学设立图书发行专业。”今天同学们能就读于这个专业，正是党和国家、人民对同学们的关怀和培养。我教这门专业课，是既当老师，又当学生。学习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里，我引用陈毅元帅生前给其上大学的子女们的一首诗（《示丹淮，并告昊苏、小鲁、小珊》）中的几句抄录给同学们：“应知学问难，在乎点滴勤。尤其难上难，锻炼品德纯。人民培养汝，一切为人民。革命重坚定，永作座右铭”，愿与同学们共勉。

“开场白”后，正式讲“导言”部分，即图书发行学研究的地位、作用和图书发行学研究的目的、对象。9月17日，讲授图书发行学研究的内容和方法及图书发行学的分支学科。

《概论》的讲授问题，新华书店总店与武大图书馆学系图书发行学专业教研室作过具体研究。除安排我主讲外，还安排上海新华书店宋玉麟同志讲授《概论》第一章“我国图书发行事业的产生和发展”部分。宋玉麟同志在抗战时期，曾在陕甘宁边区新华书店工作过，他讲授革命书店的优良传统，有真切体验。因此，从9月20日、24日、27日至10月4日这几天，宋玉麟同志连续讲授古代、近代、现代书店，建党前后和国统区的革命书店，根据地和解放区的书店，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的书店等部分内容，还将第二章“社会主义图书发行事业的性质、方针和任务”部分讲了两节，10月11日，由我和宋玉麟同志出了两道课堂讨论题：1.怎样认识图书发行事业的社会地位与作用和为什么说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形势，把出版工作推到我党我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2.怎样认识革命书店的优良传统。两题中由学生自选一题，写出发言提纲，交由我与宋玉麟分阅。我负责批阅第1题的发言提纲，宋负责批阅第2题的发言提纲。10月18日课堂讨论，我和宋分别主持。至此，宋玉麟同志的授课任务结束，他于10月19日离校回上海。而《概论》课主要由我讲授了。讲授过程我的教学日记上有所记载。

10月22日，讲授图书发行网的组织结构及其管理职能。

10月25日，讲授社会主义图书发行网的特点和优越性以及社会主义图书发行主体一一新华书店的组织结构、管理职能及网点发展计划。

10月29日、11月1日，讲授国营新华书店发行网点的建设原则及指导思想。如何建立图书发行网络学。

11月5日，讲授图书发行业务的组织与管理。

11月8日，讲授书店进货工作的原则、方式及程序。

11月12日、19日，讲授书店进货的几种形式及如何掌握运用图书市场信息和搞好图书市场预测（11月15、16、17日，武汉大学校庆七十周年活动）。

11月22日，讲授图书营销业务，即销售的地位、作用、特点、要领及方式等。

11月26日，讲授书店门市销售中应注意的一些问题及应遵守的纪律。

12月3日6日讲授图书储运的地位、作用，图书仓储的特点、职能及要求。

12月10日，引同学们参观武汉市武胜路新华书店，听取武汉市新华书店负责人介绍书店情况，观摩书店人员业务练兵表演。

12月12日、17日，讲授图书宣传的意义作用，图书宣传的原则和方式方法及它与广告的关系，如何建立图书广告学。

12月20日24日，讲授图书发行企业管理。图书发行企业管理的特点、原则、职能及基本任务等，拟了5道思考题。

12月27日，讲授图书发行队伍建设的重要性，发行队伍的基本情况，发行队伍建设的基本要求。

12月28日，带领图书发行学专业83级同学，到汉口滨江饭店观摩湖北省新华书店举办的全省书店业务练兵表演赛。

1983年12月31日、1984年元月3日，讲授发行队伍的知识丝构现状与要求和发行队伍建设的基本形式。

1984年元月7日、10日，《概论》授完，进行复习、总复习辅导16日、17日两天，在教研室里个别辅导，答问，解题。

元月12日，拟出期末试题，教研室里进行讨论。14日，修改并正式定下试题。元月18日上午8时至11时考试。元月19日至21日，拟出试题标准答案，评卷、打分。

在我讲授《概论》的过程中，教研室的几位青年老师也给我很多支持和帮助，罗紫初老师也作过试讲，吴平老师协助我也作了一些工作。这一学期，在武大图书馆学系领导和教研室主任的具体指导下，我们几位老师通力合作，按计划授完了课程，较好地完成了教学任务。1984年元月22日，图书馆学系主任黄宗忠、系总支书记傅敬生、教研室主任孙冰炎和教研室的全体老师开了个茶话会，表示本学期专业课教学圆满告一段落。

1984年春节过后，新华书店总店副总经理、《图书发行学概论》主编郑士德同志特从北京到武汉，到我家里来，总结《概论》的教学经验，征求对《概论》的修改意见后，又对《概论》作了些修改加工，于1984年6月用新华书店总店名义，作为高等院校图书发行专业试用教材正式印行。

1984年春，教研室主任孙冰炎同志与我商量，想要我讲授《出版概论》这门课程。当时尚无这方面的教材，我答应试试。于是我就着手搜集这方面的资料进行试编。好在我断断续续地干了近20年的编辑出版工作，在这方面总有些实践经验，但如何总结提高上升为理论，有相当难度，有关这方面的资料、书籍也极为缺乏。内部刊物《出版工作》，成为我的主要资料来源。当时编写《出版学概论》的提纲，初步分为十三章。即：

第一章 出版学的内容、意义、对象和原则

第二章 我国古代出版事业

第三章 我国近代、现代和当代出版事业

第四章 我国社会主义出版事业的性质、任务和指导方针

第五章 我国出版事业的组织建设和领导、管理体制

第六章 图书编辑出版工作

第七章 书刊编辑基本工艺流程

第八章 书刊出版基本工艺流程

第九章 书刊印刷与发行工作

第十章 出版经营管理

第十一章 版权及版权管理

第十二章 出版队伍建设及人才培养

第十三章 我国出版与世界出版之比较及出版现代化问题

我按这个提纲分章节编写讲稿。1984年上半年在图书发行管理学专业83级同学中进行试讲，边备课边充实，形成三、四十万字的《出版概论》的讲稿本。

为加速提高图书发行队伍的水平，新华书店总店又与武汉大学协商创办图书发行干部专修科问题。双方取得共识，经国家教委批准，决定从这年开始，招收以新华书店在职青年千部职工为对象的、学制两年的图书发行干部专修科。这对于提高和改善新华书店系统在职干部的素质，促进我国图书发行事业的发展将起重要作用。为此，新华书店总店与武汉大学联合决定在武汉召开招生工作会议。总店委托湖北省新华书店筹办这个会议。招生工作座谈会于1984年3月21日至23日在武汉东湖南山客舍召开。出席会议的有：全国各省级新华书店经理（副经理）、教育科长共43人。会议由新华书店总店总经理汪轶千主持，参加会议的有：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总支书记傅敬生、武大图书发行管理专业教研室主任孙冰炎、副主任廖延唐，国家出版局科教处处长金国萱、新华书店总店副总经理鲁明、总店人教处副处长王旭和钱慧英，湖北省新华书店经理刘清澜等。

会议决定于4月中旬在全国新华书店系统内进行招生考试，对象是有培养前途的现职的优秀中青年干部在新华书店工作5年以上者，报名与组织推荐并举。会议期间，新华书店总店总经理汪轶千等到武汉大学与图书发行学专业83级全体师生见面，并留影纪念。会后，各省新华书店汇报报考人数总计2900人，后经考试，录取在全国分数线以上的有65人，这65人是武大首届图书发行干部专修科84级生。

干部专修科开课前，孙冰炎主任分配我担任干部专修科两门课程的任务，并派青年教师彭建予以协助。这一学期里，我既讲授《图书发行学概论》，又讲授《出版概论》，好在《出版概论》是安排在每周六3节课。

是年10月的一天，长江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和穆熙同志到家里找我，要调我到长江文艺出版社去接替他编辑《报告文学》杂志。我同意到长江文艺出版社工作，但我提出要把武大图书发行干部专修科的课程讲完。他同意，并要我先去出版社报到。实际上《出版概论》只讲了第六章就到了期末，直到出了试题、评完试卷后，我才离开武汉大学讲台。

1997.1.26.于东湖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