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一瞬

蓝雨

　　黄叶落，枫叶红，又到深秋斑斓季。伴着秋雨后的阵阵凉意，我和老爸又一次踏上了去往市医院的道路。车窗上雨点斑斑，一只只“黄蝴蝶”在风的呼唤中翻飞着扑向大地……

　　从去年六月份父亲确诊到现在，每次休息时陪父亲住院，便成了我工作之余最重要的事情。父亲在一次次打针、输液，中医药配合治疗的过程中，度过了十六个月。

　　父亲从最初的全身疼痛难忍、无法翻身到可以坐着轮椅，再到拄着拐杖，后来可以独自上厕所，在院子周围散步。看着父亲一天天好转，看着母亲日渐舒展的皱纹，我的心情也朗润起来。

　　今年六月初，老爸用完药出院时，主治医师高医生告诉说，老爸的前期治疗告一段落，以后可以用一个月药，停两个月。我想老爸的身体终于可以缓缓了，深感欣慰。在前期九个疗程的治疗中，一个疗程四周，每周打针，整个肚皮都打成了黑乎乎、硬邦邦的了。

　　八月初，老爸返回医院用药，骨穿结果显示老爸的&细胞增加了0.07%，其他指标都正常，但老爸的疼痛感明显加强。核磁检查后，高医生与关节脊柱科专家做了会诊，增加了止疼药塞来昔布；老爸近期感觉膝盖以下麻木、冰凉，手部也是麻木的，高医生又将营养神经的药物从甲钴胺调整为神经妥乐平；长期服药，老爸的脾胃受到了伤害，在高医生的协调下，持续喝中医科路医生的药，父亲的身体基本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

　　我回忆着父亲近几个月的治疗过程，不知不觉已到了医院。办住院手续、定病房床位、抽血化验，一系列流程熟悉而快速。不出意外，中午输完液，打了针，下午可出院。

　　临近中午，我去食堂打饭回来，老爸说身体有些发冷，瞬间浑身抖动，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牙齿打颤，呼吸急促。值班杨医生来了，护士站的护士们都来了，挂氧气、插监护仪、打针……我一手扶着老爸的头部，一手不停搓着老爸的胸口，嘴里不住喊着“爸、爸……”，不争气的眼泪沿着腮边无声滑落。老爸用迷离的眼睛望着我，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用微弱的声音回答着医生的问话。监护仪上一排排彩色波动线条起伏变化着，护士们快速记录着一串串数字，在医生指导下调整着方案……在紧急的救治中，老爸的呼吸渐渐平稳，终于可以吸进氧气了。刚下班回家的高医生也放下没吃完的饭，急匆匆赶到了医院，又请了心内科医生过来会诊。老爸的面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嘴唇也有了血色。医护人员在老爸各项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时，陆续离开了病房。老爸合上眼睛，沉沉睡去。背过身，我的眼泪汹涌而出，一年多了，我第一次在病房把刚吃了两口的饭丢进了垃圾桶……年近半百的我，在一群医护人员面前无声落泪，自诩坚强的我，此时，是幼稚的吗？是脆弱的吗？

　　整个下午，我默默地坐在老爸的病床边，每隔一小时，服侍老爸用温开水冲喝一支氯化钾注射液，测量一次体温。38、38.5、37、36.5，老爸的体温在变化中趋于正常，赶在下午下班前做了胸部CT检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病房，老爸也在安详中醒来，一夜睡得安稳。

　　办公室里，高医生在电脑前忙碌着。我轻轻走进去，询问老爸新一天的治疗方案。高医生说，上午输一瓶保护脾胃的药:法莫替丁，等血气分析结果出来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时分，老爸一边输液，一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吃完饭，液体也输完了。我扶老爸刚躺下，老爸就说又不舒服了，身上发冷。高医生和护士一路小跑着来到病房，测血压、量体温，都在正常值内。过了一会儿，老爸的症状逐渐消失。通过两日的情况对比和分析，高医生初步判断，老爸可能是近期对法莫替丁有过敏反应。

　　傍晚，三姐和三姐夫提着大包小包来到病房，冲锋衣、派克服、保暖秋衣秋裤、棉坎肩、棉裤，还有厚厚的轻柔的棉被，里里外外都给我和老爸武装了起来。晚上，我钻进暖暖的棉被里舒舒服服地和家人聊着天。睡在一旁的老爸渐渐鼾声如雷……

新的一天到来了，室外格外冷。我和老爸有厚厚的衣物御寒，心里也是暖暖的。老爸要出院了，这次住院一波三折，期间的小插曲惊心动魄。我在“这一瞬”看到了医者仁心，感受到了脉脉亲情。

总有一次跌倒，或一回流泪，催促我们在瞬间成长。一个人只有经历了漫长的征程跋涉后，才最终明白，含泪上路也是一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