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a href="https://www.meipian.cn/57o5nol6?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嘉陵江》杂志 2024年第3期(总第77期)</a></h5>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每次走过烈士墓</b></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inherit;">朱玲</span></h5> <h5> 在距我家600余米处,坐落着重庆“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整座纪念馆占地2000多平米,是江北区唯一一个市区两级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纪念馆落成于我两岁之时,而我对它的走近与解读亦犹如自己生命的长河由浅及深,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感受,每一次走近都有不同的况味。</h5> <h5><br></h5><h5><span style="font-size:15px;"> 初相见时,纪念馆松柏丰茂砖石尤新,还不曾熏染岁月的风尘;而我只是一个未曾入学懵懂无知的孩童。那时的我,正将独立行走作为人生里的第一个课题,每日跟随父亲沿公路训练,而“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便是我此项训练返程归家的转折点。在那些天气晴好的日子里,父亲会领着我走进去,绕着那座9米高的纪念碑逛上一圈。父亲喜欢贴在护栏墙边俯瞰周边的市井与村落,而我就爱对着纪念碑的碑阴凝视,将所有的好奇与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我并不相识的文字上。一次,在纪念碑的正面雕像前,我扯住父亲的衣角问他这是两个什么人,为什么被抱着的人头向下垂着?父亲踟蹰了一阵便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告诉我:“这是老师和学生。”那时的我对“老师”与“学生”的概念很模糊,更不懂什么是信仰,什么是牺牲,只是在离家不远处有这样一个看上去不同的地方,被我打上了记忆的烙印。</span></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真正走进这座离家最近的烈士墓是在1994年的11月。那时我刚入学两月有余,却已经在月前戴上了那条孩子们都想先戴上的红领巾。学校开启我认知世界、走向深与远的大门。加入少先队那日,老师说红领巾是国旗的一角,是革命先烈用鲜血染成的;而革命先烈为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那是我第一次听说“革命先烈”,第一次在触摸中感受到那份离心房贴得最近的光荣与神圣。而这一次学校组织我们年级参观“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并要在此地举行第二批少先队员的入队仪式,不知怎的,我的心上却生出一丝羡慕的情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入队仪式依照程序进行,不同的是在最后邀请了“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纪念馆的馆长为大家介绍“三·三一”惨案的史实,讲述长眠于此的先烈们的可歌故事。这一日我才知晓,这纪念碑的正面是母亲怀抱着死去孩子的铜像,碑体后方上面是杨尚昆同志为我们题写的碑铭——“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下方的青石底座上则是我们江北区死难志士英明录:他们牺牲于1927年3月31日在渝中区打枪坝举行的重庆各界反对英美炮轰南京市民大会,他们离开时年龄最大的17岁,年龄最小的仅10岁。我们跟随馆长,沿一条盘旋的楼梯而下来到纪念馆。这是一座一楼一底的扇形建筑,里面珍藏着“三·三一”惨案的文字资料与图片资料。每到一个图文史料前,我们都凝神看着、专注听着、以我们的认知力感受着……那时的我与我的同学们都不曾亲见70载前破碎的山河、苦难的民众,更不能深刻的读懂民族矛盾与阶级斗争,而这些与我们年纪相仿猝然离去的鲜活生命却真切地令我感佩与动容、痛惜和崇敬。</span></p><h5><br></h5><h5><span style="font-size:15px;"> 有了这次参观的经历,对这里,以及这里所见证的那段历史便有了基础的认识。有了这认识,对这里的感受与理解便有了积淀。以后的每一次路过,我都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偏过头朝里面望上一眼,看那位静默端坐的母亲,看那在母亲怀中断了头颅的孩子,便会在须臾之间涌起无需深究的敬仰。上了高中之后,生命里相逢了几位志趣相投的好友。每到寒暑假期,我们几人总要约上几次去重庆书城看书,而“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便是我们每次相聚的地方。几个朋友中我家离烈士墓最近,而我又素无让别人等候的习惯,故此总是先到。</span></h5> <h5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155, 155, 155);">“三. 三一”惨案发生地——打枪坝旧址</span></h5> <h5> 公路上,汽车风驰而过,人们步履匆匆,街边的商贩冲着过往的行人吆喝着,叫卖他们的针头线脑、衣裤鞋袜,几个从乡村来到城市打零工的人就坐在烈士墓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活计……这时的烈士墓总是沉静的,如一本被翻到某个特定页码的书,不惊不扰只等着那些有心阅读的人。我就偏爱向沉静处走,迎着风,迎着这条街道的喧嚣,迎着那几个农民工好奇异样的眼神。行至铜像近处驻足,脑海中逐渐展开了一幅电视剧里的画卷:黑白老旧的街道与街道上燃着的团团战火,人们就在这战火中穿行,有的冲到了前方,有的倒在了战火边,倒在了前进的路上……当年在“三·三一”惨案中罹去的志士很多都风华正茂,在家是父母爱宠的孩子,在学校是胸怀远大的青年,他们对人生对未来一定也曾有过如我一般瑰丽的憧憬与畅想,然而,他们的生命却定格在了那个特殊的时代特殊的事件中。那位写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奥斯特洛夫斯基曾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当年的他们并不曾见得前方的光明,今日的繁荣,却甘愿用最宝贵的生命去做自己认为应该的事情。思忖及此,我顿生出震撼与感动,这震撼缘于先烈的精神,这感动发自真实的内心,与任何组织任何形式的活动都不甚相关。</h5><p class="ql-block"><br></p><h5> 近年来,江北区争创“全国文明城区”,着力开展了城市街道文明规范与综合整治工作,先前聚集在“三·三一”惨案死难志士群葬墓地外的商贩消失了,进门的石阶上亦不见了坐着嬉笑闲聊的农民工,让这里显得格外庄重与肃穆。我觉得,这才是英烈长眠之地应该有的样子。一次路过时,我止步凝望,看见纪念碑下面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坐姿端然神情专注,令我回忆起多年前的自己。抱着一份好奇心我走到她近前,只见她将一本厚厚的习题册摊开在腿上,上面是几张草稿纸,纸上满是画出的三角形。她是在思索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女孩也注意到了我的靠近,抬起头来淡然一笑,那眼波里流出的是平静与清澈。此情此景中我突然想起了古希腊那位大数学家阿基米德,因为专心做题敌人打进城来都不知道,还呵斥敌兵不要践踏他画在地上的图形,竟因此被一个小兵一刀断送了性命。</h5><h5><br></h5><h5> 思及此处,又看看这位专注思考的女孩儿,她与我的青春都曾在知识的殿堂里无拘无束地探索与神游,发着光发着热,回顾时满是收获的欢喜。这一切都有赖于一个独立而强大的祖国,一片不被践踏的土地。为国土不遭践踏,为民族不受欺凌,为文明不被蒙尘,为大多数人的福祉而战,是牺牲在重庆“三·三一”惨案的志士坚信与追寻的理想,更是长眠于这片国土上的无数英魂坚信与追寻的理想。我们有幸见证理想成为现实的今天中国,我们有幸得享和平安宁下的劳动之果、幸福之果,我们更应该懂得与铭记革命先烈——铭记他们的献身,懂得他们的不朽,并将这不朽当作种子去耕耘,让祖国的每个季节都盛开绚烂与美好的花朵。</h5> <h5><b>朱玲 </b> 女,中共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江北共作家协会理事。27年来创作散文、小说、诗歌总计60万字。作品散见于《中国残疾人》《重庆晚报》《重庆法制报》《嘉陵江》《乌江》等总计15余万字。2018年被重庆市委宣传部授予“自立自强重庆好人”荣誉称号。</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