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每次照看孙女,陪她玩,总是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有几次,她独自一人要去前面的草坪,或者去一个小的娱乐场所,或者要去找别的小姐姐、小哥哥,就会挣脱我,毫不犹豫的离开我的视线。而我,总是加快脚步,跟着她,总把她放在我的眼睛里。是不舍?是不踏实?还是觉得她就应该在我的视线里?</p><p class="ql-block"> 总有一天,她会走的远远的,世界这么大,她又那么喜欢跑来跑去,根本不需要我的这双眼睛看着她。也许,在某一个瞬间,她会感觉她的后面总有双眼睛,但可能隔了万水千山,可能隔了一个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 我有一盆海棠花,以前母亲养的。母亲去世的那年,我把花从那个乡村小屋搬到了城里的楼房。十几年了,花生长缓慢,开花也不多,有好几年,我竟然没有看见过它的花朵。我试着给它放在不同的位置,浇水,施肥,松土,它依然如故。</p><p class="ql-block"> 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在母亲居住的那间小屋里,这盆海棠一年四季都密密麻麻开着粉红色的小花朵,在细碎的阳光里,争奇斗艳。而现在,它彻底躺平了,不生长,不开花,仿佛世间的美好都与它无关。</p><p class="ql-block">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把海棠花的事随口给一个朋友说了。过了一段时间,朋友来电话,建议我把花送回到原来的地方。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也有一盆海棠花,也是母亲生前养的,也曾经搬到他住的城市的楼房里,然后就像我的海棠一样不生长不开花,后来他就把花搬回原来的地方,现在花朵满满的,长得快两米高了。</p><p class="ql-block"> 世间真的有好多事情说不清,这些说不清的事情一直存在着,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我决定了,过几天把花搬回那间小屋,因为海棠依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 有一个夜里,偶尔想起在旅途中遇到的那个挑夫。</p><p class="ql-block"> 那年去爬太姥山,在弯弯曲曲的石级上,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挑夫从我身边越过,我一直看着她的脚步拾级而上,扁担两边挑着的十几箱方便面摇摇晃晃,和她的背影消失在更高处的台阶上。快到一线天的一处平台上,又遇见了那个女挑夫,她坐在一快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那十几箱方便面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一处,一位右腿残疾的男人正在给游客泡方便面。</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位也都凑过去吃泡面,那女挑夫过来帮着男人给我们泡。交谈中知道这是两口子,在这里卖泡面好多年了。三年前男的车祸伤了腿,女的就接过了那根扁担,每两天或三天都需要下山挑一次方便面,靠着卖泡面的钱,两个儿子都上了大学。</p><p class="ql-block">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根扁担,竹子的,中间的位置已经被磨的变了色。</p><p class="ql-block"> 在离开太姥山的许多天里,我一直在想,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挑夫,只是挑着的东西不一样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