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同样的冬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老乡汪曾祺所写的《冬日》,虽叙述的是和我小时候呆过的为同一个区域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有几处明显不同,这可能是家境差异造成的区别吧。</p><p class="ql-block"> 首先他说的冬日到了,堂屋里要重新装上春暖时拆下的槅子就暖和了,还要换上雪白的粉连纸,我们的印象当中,老屋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窗户,仅能透过一点点光线,用一团稻草就塞满了,风丝子都进不来,但室内如果不开门的话,家里是一点光线也没有了,一个人在家真有点害怕呢。东西两房间的顶棚倒是每过几年要换一回的,否则上面的老鼠屎会随着老鼠打斗而不断的掉下来,并且老鼠尿的气味也太大了。但我们称之为白棚,是不是就是他说的槅子呢? 不得而知!但很少有用粉连纸的,有几张报纸就已算奢侈了!那时学生的作业本子都缺,哪来多余的纸糊这糊那呀。</p><p class="ql-block"> 夏帐倒是有的,粗纱的,不太透光.有的人家是一年到头挂着的,好挡挡灰甚至挡老鼠屎什么的。那时老鼠特别多,尽管猫也不少,但总是瘦骨憐巡,有气无力,精气神照鼠逊色多了!秋收后床上铺上新鲜的稻草,干干净净的,带着特有的香味呢,稻草要铺得稍稍高出床沿一点,上面再放上细席,软松极了,睡上去舒服得很,过不了几天,稻草也被压实了,原来高出的一点明显低了下来,我们玩的石子球球等小玩具也就滚不下来了,当然了,也包括我们自己!</p><p class="ql-block"> 铜炉子(仅限脚炉)每家倒也是有一个的,不象汪先生家可以人手一只,手炉更是极为稀罕的,我只在大姑的老婆婆那里见过一次,真的是小巧精致,好玩的很,盖子上的眼也极小,至于有没有图案或是什么样图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那习惯称之为“烘炉子”,汪先生叫“铜炉子”,不知倒底谁叫得对。它不但能烘衣烘鞋烘手烘脚,还有一个极好的功能就是可以爆米花,埋几粒玉米或蚕豆碗豆于暗红的灰烬里,我们几个小孩子就会托腮呆呆地在旁边等着,听到“扑”的一声,再见炉灰四溅,便会接二连三地蹦出几个白生生轻飘飘香喷喷的爆米花出来,于是我们便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抢着塞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不亦乐乎,全然不顾手上脸上甚至唇边的黑灰了。汪先生是不会如此狼狈的,他自己有佣人服侍,小芳或小苹儿什么的爆好送给他吃的,也用不着抢。掉在地上的,即使不脏,我想他也不会检起来吃的,毕竟他是家里的小少爷,况且其又是那么的聪明伶俐乖巧懂事。</p><p class="ql-block"> 他说的“塌苦菜”,和我们的叫法似乎又有点不同,我们叫“塌棵子菜”,总是贴着地面长。长得多的还有高高的“青菜”,又肥又高,有我们小人半截高呢,每年入冬前家家都用它来腌咸菜,满满一大缸,洗净吹干两三天后便可入缸,一开始很硬难压实,有人便脱了鞋光着脚直接上去踩,这样可尽量多压入一点,但如果密封腌制得不到位,便会有一股说不出来怪味,大家总称之为“脚丫臭”,不知两者是否真的有联系?可我是不喜欢吃咸菜的,即便是腌得水灵灵脆生生黄澄澄的好咸菜,我也不把光(喜欢)。姐姐妹妹们倒是爱吃得不得了,喝粥的时候,从咸菜缸里扯下一条来,咸菜汁滴下也舍不得浪费,用碗接着,甚至直接举高了用嘴去凑,手忙脚乱的样子极滑稽!</p><p class="ql-block"> 下雪天对我们来说是最头疼的事,不象现在难得一见高兴得不得了,甚至盼望下雪。我们当时是不大喜欢雪的,就因为一个字:"冷” 。霜前冷,雪后寒,在当初保暖衣被严重缺乏的情况下,那种冷是刻骨铭心的,家里除了我,兄弟姐妹可能都生过冻疮,手上脚上脸上都有,又疼又痒,那个滋味估计真不好受,尤其是晚上洗脚时,溃烂处与鞋子粘在一起,往下脱时,总疼得撕心裂肺的大呼小叫,看着跟集中营里审训犯人似的,大人也跟着心疼掉泪,但一点办法都没有,穷呀,家家这样,没有例外。我小时候一直不生冻疮,不知何故,衣服也不比别人多穿。活倒不比他们少做,只可能是这一个原因了。所以大人总对生冻疮的说“闲人自然冷”,冷到一定程度,冻疮很快就会找上来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汪先生说的“舂粉子”,我们叫“磕粉”,也是过年才“磕”,用来做无馅的"年烧饼”,包豆沙白糖?可能嘛!也根本没听说过,最多和一点“糖精水”,在饼快出锅时往上洒一点,再炒一下,锅里随即升腾起一大片白忙忙的雾气,雾气还没散净,奶奶便会赶忙把饼铲出来分给我们,这饼上便会有一点淡淡的甜味,再加上那糥米香,吃到嘴里,那叫一个爽,即使性急的我们被烫得呲牙咧嘴,也绝不舍得吐出来。</p><p class="ql-block"> 少写一点吧,反正说不完,起个头各位自己去慢慢想也蛮有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