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9月7号，“魔羯”台风如期而至。</p><p class="ql-block">台风来临前，我拍了阳台后面的两棵椰子树发了抖音。视频中说：台风过后，这两棵椰子树可能不复存在了。</p><p class="ql-block">17级台风具体有多猛烈，我没见识过，相信绝大多数的越南人也没见识过。我打电话提醒中国朋友，大家不以为然；提醒阿翠注意防范，她一笑而过，往年台风过境，每次都是经过海防时风停雨歇，一带而过，这次不无例外。我没有掉以轻心，坚持买回了不少食物，光方便面就有十几袋。同时把充电宝、摄影灯早早充足了电，有备无患，迎接台风的到来。</p><p class="ql-block">台风来临前两个小时，狂风暴雨已经初见端倪了。我穿上雨衣冒雨去了阿翠家。母女俩都在家，呆呆的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不知所措。我问她准备沙袋没？她摆手，说我大惊小怪！</p><p class="ql-block">下午四点，最猛烈的台风到了，四下里只听见万物化成的鬼哭狼嚎声，铁皮棚吹得籁籁发抖。雨水很快漫进了院子，慌乱中阿翠抱了一团衣服堵在了院门口，不行，几件衣服根本阻挡不了雨水的狂泻。我扯了一件雨衣披身上，弓着身子冲进暴雨中，一边防着落物，一边顺着墙跟摸到了几块砖石，再找出几件雨衣，将砖头包裹住，一字排开压在衣服上，形成了一道挡水坝。水流终于挡住了，我和阿翠母女开始交替着用水桶和盆往外舀水。</p><p class="ql-block">天空中电闪雷鸣，巷道中不时传来铁皮落地的哐啷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尤如一首杂乱无章的打击乐。</p><p class="ql-block">停电是预料中的事情，我带的灯派上了用场。我把电量调到最小，期许续航的时间能保持长久一点。好不容易舀干净水进屋休息十分钟，出来一看，院子里又是齐小腿深的积水了，且向室内开始了漫溢。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室内的水并非院子里漫进去的，而是室内墙角处有两处地方与下水管相连，雨水太大形成压强，通过砖缝倒灌进了室内。换句话说，无论怎么舀水，只要外面的水平面高于室内，舀多少始终会倒灌进多少。唯有等待外面的水流下降，室内的漫水自然会跟着下降，可以省下许多气力。</p><p class="ql-block">我用手机翻译软件表达了我的观点，阿翠不明白我的意思，脸上身上淌着雨水，茫然地往外舀她的水。我手语并用，多次试图与她沟通，无济于事，她不为所动，固执的舀她的水。我气馁了，明知道无用功，还是得乖乖的跟随她一左一右的奋力舀水，几小时间不曾停歇。门口的巷道两米宽左右，水面上飘满了树枝杂物，有一块门板一会吹到这头，一会飘到那头，狂风呼啸，恐怖的怪叫声不绝于耳。</p><p class="ql-block">我调侃阿翠：这个阵仗怕了吧？阿翠寒着脸不回应，这个时候她绝对后怕了。</p><p class="ql-block">时间一分一秒的熬，熬到晩间七八点钟的时候，台风终于小了一些，最后一次舀干室内和院内的积水，人困马乏，找了块木板，垫在湿漉漉的地上，再铺上一床垫子倒头便睡。</p><p class="ql-block">几小时后迷迷糊糊中伸展四肢，一个鸽子翻身，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汪洋之中。室内再次倒灌，水深接近半尺了。木板和床垫飘浮在水面上，衣柜底下的一层完全泡进了积水里，有衣物散落了出来。</p><p class="ql-block">又是一番拼力的舀水，明知道不可为但不得不为，这该死的语言障碍，该死的越南人的固执（我猜她不可能完全不懂），令我不得不开始新一轮的无用功。</p><p class="ql-block">凌晨四点，雨小了，怪叫声消停了许多，估计最猛烈的台风终于过去了，迎来了魔羯的尾声。再次舀干净室内院内的积水，我打算回店里看看。</p><p class="ql-block">此时的手机信号全无，发不出任何讯息，也知晓不了外界的动态。与阿翠摸摸索索穿行在街巷中，天空中有各种东西四下里飞舞着，充满了凶险。一路上数不尽的树木倾折了，损毁物铺天盖地，横七竖八的电线耷拉在街巷中，仅靠摩托车灯光根本留意不到，几次连人带车绊倒在地上。有路段被树杆完全挡住了去路，幸得阿翠熟门熟路，换了几次路线，方驶入大道。</p><p class="ql-block">大道上更是触目惊心，电线杆几乎全然倾倒，一家家的店铺招牌吹得七零八落看不真切，街道上的积水齐膝盖，浊浪汹涌。摩托车骑不成了，只能淌水而行。短短一公里路程，推行了一个多小时方淌出积水区。穿过天桥，自家店门口的路段看不到积水了，很是欣喜，再看远处，人行道上的大树倾倒了一大片，有几棵砸进几户人家的家中，损失定然不小。我的店面除了门口的挡雨棚被吹毁，其它尚好。特意上得二楼瞧了两棵椰子树，意外的是，它们都安然无恙。</p><p class="ql-block">歇息间隙，快速剪了一条视频，点上传，信号很弱，图标不停的转圈。抖音里上一条视频爆火了，浏览量达到了50多万，众口一词的询问着椰子树还在不在。</p><p class="ql-block">一个小时后驱车再次返回阿翠家。路上，急雨骤雨再次露出狰狞的面目，车速慢了再慢，这一趟往返可谓历尽了艰险。到得家里时俩人全身都湿透了，院子里房子里又成了一片汪洋。</p> <p class="ql-block">台风过后的次日，我和弟弟去了老乡王总的工厂。他的工厂规模数千平米，与世界知名品牌做包装配套。工厂距离至诚六公里远，一色的铁皮厂房，这次台风很难幸免。到得工厂果不其然，目及之处，数处彩钢瓦围挡被狂风撕开，最宽处达二十余米，车间设备完全暴露在众人视野中，吊顶一塌糊涂，车间一地狼藉。</p><p class="ql-block">我发信息王总，需要帮忙尽可招呼，力气的事义不容辞，不谈钱。</p><p class="ql-block">一天后，王总来电，工厂的修复工程全面交与我，由我组织人马快速修复，复产复工，另外新建的烧棉厂维修与装修一并由我承接。</p><p class="ql-block">特事特办，来不及签合同，也不及报价，凭借双方的信任，预付款到位立马开工。</p><p class="ql-block">整整一个礼拜，修复工作艰难完成。台风过后的几天烈日当空，我带着阿翠挥汗如雨完成了外围的维修。这个时间段根本请不到人帮工，大家都忙着修复损毁的厂房。节骨眼上，公司团队去了平阳省做项目，得十八号才能回到海防。这段时间孤军奋战，几次差点中暑在工地上，好在经历了一番苦战后，终于熬到了团队归来的一天。</p><p class="ql-block">团队就位后，工厂内部的修复工作随之展开，包括上千平米的隔断一并开工。一周后烧棉厂厂房维修和装修紧锣密鼓的开始了施工。</p><p class="ql-block">月底，相距200公里外的富寿省地坪漆工地同歩开工。我带着阿翠奔赴富寿，合作伙伴冯带队镇守海防……</p> <p class="ql-block">公历10月11日，农历9月初9重阳节，荆州同乡侯总来访。侯总乃江陵人，来越南已八个年头，距离我中国的家只有短短的二十公里。经营服装厂鞋厂的针车销售，业务遍及越南全境，名下有多个产业，包含被套厂等实体。</p><p class="ql-block">坐下一番交谈，侯总萌生了分租我店面开办床品专卖的想法。</p><p class="ql-block">我的店门口是一条大街，人来车往，每到上下班高峰期，人潮汹涌。我做的装饰业务，初来乍到，没有聘请专职人员看店，基本上只要在外施工，店门就呈关门闭户的状态。最初的计划后半部分用来办公，前半部分用做展示墙，做一些大理石漆，仿石漆、真石漆展板，供客户观摩。实地了解越南后，展板的想法暂时放下了。因为越南是一个不大注重细节的国家，外墙多选用外墙漆，远视五颜六色，近观透底也无人在意。故展示墙的意义不大，前半部分三四十个平方的场地由此空置了下来，平时就停停摩托车而已。店铺的租金低廉，月租500万越南盾，折合人民币1400元。上下两层，后有小院子，二楼有住房，有一个大阳台，一楼办公，二楼住宿，<span style="font-size:18px;">后院做饭，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一百多平米，</span>完全兼顾了创业初期的作息需求。</p><p class="ql-block">侯总一眼相中了闲置的前店部分。</p><p class="ql-block">整个上午，我随车走访了侯总的几个朋友，侯总听取了朋友们的意见，大家赞同他的开店想法。择一城做专卖试点，获取成功模式后再多个省市复制。</p><p class="ql-block">从中国朋友的口中获悉，侯总的生意做得很大，娶的越南老婆，能干漂亮。老婆名下有她自己的工厂。侯总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出差，我的包里始终保持了3000万的现金，不够了老婆自会给我添满。”</p><p class="ql-block">湖南同胞冯惠英女士立马给侯总联系了一个合作伙伴。对方是越南人，嫁的是冯工厂的中国员工。</p><p class="ql-block">我分析了侯总床品的销售渠道不外乎五种，一是团购，走企业团体的集团化釆购，做为礼品赠送给员工或客户；二是专卖，面对不同消费群体面对面销售；三是依托现有网络，搭建一件代发的线上销售模块；四是渠道批发，铺床上用品店；五是组建地推渠道，形成庞大的地推体系；而最快切入巿场见效最快的手段无疑是最后一条举措。越南人口稠密，选择一些人多的工厂，下班时间摆摊设点在工厂门口，以性价比为杀手锏获取客流，其间发展下线，定时定点的配送，大力扶持地推团队，销完结算，七天无理由退换，通过以上种种举措强有力的拉动品牌的造势，促进销量的飙升。</p><p class="ql-block">侯总生产的四件套价格区间大，最低价仅十几万／套，折合人民币四十元上下。而越南这个国家的实体店利润空间巨大，任何商品没有几倍的利根本不卖。他们的定价铁板一块，几千万的业务哪怕抹个几万的零头都无可能。地推模式短平快，能够快速的翘动市场，低端货攻占市场，中高端搏取利润。中国人行事灵活，讲究策略，如果与越南人正面硬刚，我敢说越南人别说吃饭，水都难抢到一口。</p><p class="ql-block">侯总表态，海防专卖店的房租、装修陈列、广告投入、货品铺放都由他负责，合作伙伴只需要深耕市场，出厂价以外的即是利益所得。他投资，合作伙伴开店，大家双赢，侯总要的是品牌效应和成功模板，合作方挣的是市场板块和市场利润。</p><p class="ql-block">我代替侯总询问越南女孩意下如何，她回答可以试试。我越俎代庖地追问她：试试是决定了做还是需要考虑考虑？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能变动了，因为后面侯总有他的安排，事不宜迟，早决定早做开业的准备。</p><p class="ql-block">越南女孩称考虑一下走了。我对侯总断言：这个女孩没戏，为什么没戏，理由很简单，据说这个女孩大学毕业，嫁的却是老实巴交的中国打工男。有头脑有眼光的人选择的另一半要么是成功男，要么是潜力股，老实讲，我从她老公身上很难看出潜力，唯唯诺诺，从事的仅是机械重复的工作。这个女孩没有意识这是一个难得的商机，兴许还在嘀咕：工资没一分尽瞎忽悠，要没生意我喝西北风呀！</p><p class="ql-block">两天后，侯总微信我，工厂摆摊一招确有奇效，他回厂发动员工试摆了两天，第一天卖了1000多万，第二天800多万。侯总笑着说：看我的外表其貌不扬，事实上藏了挖不尽的宝藏，我的能力见识了。</p><p class="ql-block">我坦言以前做过很多行业，曾在上市公司做过销售总监，开过传媒公司，灯饰公司，有过耀眼的业绩，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只是一个从头再来的创业者，只有像他一样当下事业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p><p class="ql-block">侯总说：那个女孩杳无音信，不管她了，这件事我决定了就不会放弃，我们来合作怎样？</p><p class="ql-block">行，我言简意赅回答了一个字。至诚装饰的经营范围本就包含了百货，多上一个项目是锦上添花也是谋求不得的好事。</p><p class="ql-block">“那你马上做一个广告预算加一个门店装修陈列预算。”侯总快人快语。</p><p class="ql-block">我欣然领命，一天之内我将两项预算报告发送了过去。</p><p class="ql-block">稍后时间，两项预算的款项足额转进了我的微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