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粥菜

沙里（苏）

[食事闲谈]

许民荣（原创）

　　

搭粥菜

现在的早餐，难得吃粥了，社会流行“恐粥症〞。据专家说，吃了粥，血糖容易升高。不过，有时候，还会吃粗粮粥。吃粥，就要有搭粥菜。

现在的搭粥菜，五花八门，豪华版的，有肉松、咸蛋、小虾干、醉泥螺、橄榄菜、红腐乳、白腐乳、黑色大头菜、油氽花生米、榨菜丝、咖喱萝卜丁、糖醋大蒜、嫩姜片……

但是，我还是喜欢吃咸菜、萝卜干，平民版的。

记得小时候，还是在坊前公社乡下时，以及后来迁到城里生活，相当长的几十年，都是一天早、晚两顿稀粥。那个时候，粮食定量供应，不敢放开肚皮吃饭。早上二两白粥，中午半斤米饭，晚上白粥二两。一直到1993年4月1日，全国才取消粮票油票，人们才开始美美地吃饱肚子。

搭粥菜，咸菜，难得有改变的日子。

先说咸菜。一般是深秋初冬，买上雪里蕻、长白梗青菜，浅晒一个日头就整棵腌的，叫水腌菜。如果把菜晒得干瘪牛牛，再洗，再晾干，切碎再晒干，然后再腌的叫干咸菜，简称咸菜。

腌制就像是变魔术，长白梗青菜雪里蕻青葱时没有那么醇厚内敛的惊艳味道，经过腌制，颜值降低了，内涵和气质却得到了提升。

咸菜，作搭粥菜，又分生的和油炒过的。当然用油炒过的咸菜要比从瓮头里挖出来直接就端上饭桌的咸菜好吃。

难得有改变的，是有亲戚、朋友来家了，或者村上小学校的教书先生“吃派饭”来了，饭桌上除了咸菜说不定还会多几样搭粥菜：腐乳、炒黄豆（或者炒蚕豆），碰巧在端午前后，还会有咸鸭蛋。

夏日里，勤快一点的人家，早晚吃粥时，还会多一样搭粥菜：甜面酱，自己晒制的。用筷子头或蘸或捞，送入嘴里，咂吧着，滋味悠长，更好吃的是晒酱里的酱黄瓜酱生瓜，又咸，又脆，又鲜！

白粥和咸菜是绝配，热搭冷配，都很可口。夏天凉碗冷稀粥，打着蒲扇，就着咸菜，顺着碗边“嗤溜溜一一”，喝上一碗，消暑解乏，浑身舒坦；冬天喝热粥，搭点咸菜，爽利贴心，通体暖和。现在想来，那也算是贫苦生活里的一点小小的口腹享受。

夏天的搭粥菜，相对来说，要花样多一些，且不太花钱或者不花钱。

吃了西瓜，把西瓜皮去囊去翠衣用盐腌了，搭粥吃，生脆，好吃。

腌黄瓜也容易做，一洗，一切，条块也可，切片也可，用薄盐颠几下，爽口生脆，加些蒜蓉，滴上少许醋，味道更好。

冬天，萝卜上市，红皮萝卜切条，晒干，用粗盐腌了，再取出来晒晒，吃起来爽脆带劲，有甜味，带劲儿。贫苦年代，“好口味”常常向“耐存储”作妥协，腌萝卜干密封在瓮头里，可以保证你的搭粥菜长期不缺。

腌萝卜干切细切碎，用油煸炒，有一股特殊的干香，耐嚼，作搭粥菜胜过咸菜。

我上高中二年级时，秋收秋种，去查桥公社俞家桥生产队学农。

俞家桥生产队位于查桥公社最南端，过河，再往南就是梅村公社地界了，东面是白丹山，当年新四军活动的地方。

（注：读高一时秋收秋种学农劳动的地方，实在想不起是在查桥公社哪一个生产队了？）

（补正：此文写完后，发给同学，薛同学（学农时炊事班的）指正说，高一在查桥公社牌楼下生产队，脑子里立刻有了印象，对啊，是牌楼下），

读高二时秋天学农劳动在俞家桥生产队，读高三时在石埭桥西边钱家庄生产队。

一日，早上吃白粥，没有搭粥菜。班主任陈岳荣老师，与生产队长商量。队长立马带着管伙食的同学去了他家自留地里拔来几个白萝卜，去门前河滩头，洗净，粗壮圆润，快刀切皮切块，放入面盆，洒上粗盐（那个时候没有细盐的），用力颠簸。

片刻，两个大半脸盆搭粥菜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从菜园到餐桌，全程可追溯，除了粗盐，绝无任何添加剂，是绝对正宗的有机食品。

大家就着香香的新米粥，一口粥，一片萝卜，生脆，汁多，咸中带甜，尤其是萝卜皮格外刮拉风脆，只是略带辣味。

天地存本，草木有心，简简单单的搭粥菜，抚慰吾等凡人心！

一一再有一些日子，又到了秋收秋种季节，今年恰逢我们当年下乡学农60来年了，谨以此文献给亲爱的同窗校友！

2024年8月17日起稿

2024年8月26日定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