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秋海椒记

普尔达正

四川人把辣椒叫海椒，吃海椒是四川人的传统，四川人居家吃的大多数菜里都要放海椒。

虽然是传统，四川人也不是生来就能吃海椒的。孩子小的时候需要单独开伙食，里面是不能有辣味的。孩子稍大一点能和大人一起吃饭时问题就来了，因为多数菜里都有辣椒，孩子怕辣不能吃。这时为照顾孩子，一般都是装上一碗开水，让孩子把菜上的辣味涮掉再吃。

其实浸入了辣味的菜涮一下是涮不尽辣味的，反倒是菜上面的盐味被涮去了，吃起来没盐味还余辣味，不好吃。这时大人就说这菜不涮才好吃，并鼓励孩子说我们是四川人，四川人吃海椒不怕辣。吃饭时顿顿如此，时间长了孩子慢慢就适应了吃海椒，不再怕辣，并以继承了四川人吃海椒的传统为骄傲。一个爱吃海椒的四川人就培养出来了。

我吃海椒的习惯是这样培养出来的，我女儿吃海椒的习惯也是这样培养出来的。不过爱吃海椒的四川人在耐辣程度上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特别能吃辣，有的人只能吃一般的辣。我就属于后者，辣度高一点就会汗流满面，唏嘘不已。但作为四川人我仍然要吃，敢吃，这是传统给了我习惯，我的习惯也就成传统了。

前几天早上出门走步，我看见路边上有人在卖秋海椒，忽然想起了年少时吃过的煎秋海椒的味道。因为那是母亲做给我吃的，所以想起秋海椒的味道就想起了母亲。我决定买点回去煎来吃，重温一下当年的味道。看见摊主把海椒分成3堆，我问他有什么不同，他告诉我颜色不同辣度不同。深色的辣，浅色的不辣。我就买了将近半斤不辣的秋海椒。

本来打算当天就煎来吃，却不料接到朋友电话邀约，我就把海椒放进冰箱冷藏起来。然后我们就接连在外耍了几天。

今天在家里做饭时想起秋海椒，我担心经过几天之后已经放坏了。拿出来看时惊喜的发现它完好如初，一只都没有坏。

我照记忆中母亲煎海椒的方法，很快煎好这盘海椒并端上饭桌。我回忆着当年吃秋海椒的滋味和刘太对坐而食。

煎这秋海椒时我感觉比其它海椒更容易煎软。我夹了一只放进嘴里轻轻一咬，立刻感到它的软糯，然后辣味稍带一点苦味伴着盐味直达味蕾。瞬息之间我判断出这特别的味道就是当年母亲做的味道，是的，时间过了几十年，记忆没变，母亲留下的味道就没有变。

第一只秋海椒符合我选择的标准—-微辣，我开心的又选了一只凭经验认为不辣的海椒吃进嘴里。想不到一口咬下去，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和舌头。这只海椒居然辣得我火烧火燎般立马满头大汗。我赶紧起来喝了一大杯冷开水。

这一阵辣过后，我又继续选了几只海椒来吃，结果是一半不辣一半辣，辣的那一半我感觉还是很辣。这样的比例我不想再吃了，剩下的都被刘太风卷残云，蘸着陈醋全部收拾了。和我相比，她可以算一个能吃辣椒的四川人。

今天的秋海椒吃完了，虽然有点辣，虽然我没有吃几只，但这种味道独特，又能把过去的生活和今天连接起来的特殊体验还是很愉快的。我对刘太说，哪天早上看见还有人卖秋海椒我又买哈，她高兴地说：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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