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后卫</p><p class="ql-block">美 篇 号:66710839</p> <p class="ql-block">重阳节当天,父亲用收回的地租,执意选购了一架“皇彭”牌农用三轮奔子。这是他此生的第二辆车。第一辆(自行车),是他和母亲结婚时的“老三样”,前些年被当作废品的卖了。</p> <p class="ql-block">父亲有此念头早矣。他说自己随着年龄和身体渐渐老去,也慢慢地少了气力,但他又舍不下老家的几亩田地。看着同村同龄的人,用着农用小三轮的轻巧和方便。他羡慕了,他说他还可以继续干。</p><p class="ql-block">之前考虑安全,我一直不同意。因为十多年前他亲身经历过的一场事故,让我至今仍心有余悸。</p><p class="ql-block">父亲在地里干活,地邻就开着一辆类似的三轮奔子,车斗里装满了秋收的玉米棒。为了省去中间人背肩扛费力的转运环节,他特意开辟了一条通向主路的小径,可能对自己的车技过于自信,就在加速冲坡的时候,不料,路基下沉,人车即将侧翻,当时还算年轻的父亲眼明手快,想着去拉扯一把,结果右手反夹在车子前面的铁皮里,两根指头当场割断、还有一根骨肉相连……</p><p class="ql-block">邻居伺机跳车,完好无损。然,好心救人的父亲却遭此劫难。</p><p class="ql-block">事发地离家不远,妹妹家也在镇上,闻讯赶来的他们紧急把父亲送往最近的县医院,但因伤势严重,不能处理。妹夫叫来了出租车,直奔天水市手足口专科医院。路上花费了近三个小时,大夫说要再晚来一点,断裂的指头就会坏死,接上接不上就没有太大的意义,只当右手废了。</p><p class="ql-block">我自责我作为儿子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悔恨自己的手机关机……</p><p class="ql-block">父亲手术告知书上家属签字时,我终于到了。旦见,妹妹搀扶着虚弱的父亲,他脸色煞白,正在被一个医生用消毒、杀菌的棉球,在血肉混合的创口和错落的骨缝里生硬地擦拭。同时,<span style="font-size:18px;">麻醉师也在我耳边叨叨地说着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和意外,让我们做好心里准备。</span>我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顾大喊着父亲会疼,让医生们下手轻轻,不自觉地双腿瘫软,跪在父亲的跟前,眼泪哗哗地往下流。</p><p class="ql-block">半个月的治疗和修养,我请假伺候在父亲周围,不离半分。至于我的工作,也没有任何远调的想法,就在老家的附近、父母的跟前。</p> <p class="ql-block">如今既成事实,为了让父亲安心试驾,我专门回来,全程陪护。小镇河边的滨河大道便是最佳场所。宽阔、平整的水泥路面,且中午饭后,闲转的人很少,正好练车。瘦小的老人难掩激动和开心,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从我的手里夺去。刚开始应该紧张吧,手里控制不好速度,启动瞬间强烈推背感,他有些许的慌乱。我能感受到,便始终小跑着一路跟随,不停地叮嘱操作要领和注意事项。几轮下来,直线行驶已不在话下。于是,我鼓励他尝试掉头。由于需要挂倒档,父亲总是顾了手上,就忘了脚上的刹车。幸好,我调的低速;幸好,高出的马路牙子充当了阻碍。</p><p class="ql-block">“有一个月左右的熟悉,你一定能得心应手。”我打趣说到。</p><p class="ql-block">父亲明显不悦。接下来十几分钟里,他自顾自地摸索,间或,应是有所感悟,便得意地在我面前展示起来。一会儿蛇形走位,一会儿转圈行进。</p> <p class="ql-block">“你爸爸收拾得真干散,看起来真不像六十几岁样子”。路过一个中年妇女说到。</p><p class="ql-block">我也同感。但,老了就是老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多次劝告父母:要保重身体,少干一些,我们现在的生活还可以,不需要他们再那么辛劳。他们要么不语,要么附和一句“趁身体还能动弹,能干一天是一天。”</p><p class="ql-block">是啊!土地是根,粮食是命。后来,我也渐渐明白父母所有的坚持,他们是在不断地缝合我和老家一次次的亲近和难忘。<span style="font-size:18px;">毕竟我自己也是农民的儿子,虽然没有像他们一样,黢黑、粗糙、固执、要强,但我注定终将和他们一样——生于土壤,又必将归于土壤。</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