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偶尔翻出几张父辈们的老照片,很有年代感,那泛黄的质地犹如蒙太奇把我直接拉进那久远而又匆匆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 照片 中间那个有肩牌斜挎短枪英气逼人的那个是我父亲,按照祖籍山东的称呼习惯应该叫爹 。</p><p class="ql-block"> 民国二九年俺爹出生在山东高密。莫言小说《红高粱》、《丰乳肥臀》说的就是那地方的事。</p><p class="ql-block"> 据奶奶说太爷爷很勤奋会做点小生意,积攒了一些家财,所以小时候俺爹是念了几年私塾的,算是家里的文化人。后来太爷爷病逝,独子爷爷没有了管束,喜欢上了赌博,随夫姓的小脚奶奶带着五个儿女眼睁睁地看着爷爷把家业一点点败光了。全家人倒也是因祸得福,土地改革时期,因为早已家徒四壁,新中国贫农的行列里有了爷爷一家,这是后话了。</p><p class="ql-block"> 民国中期,胶东半岛硝烟弥漫。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把那块土地烧的火热。好像每个人在历史巨变的洪流里都不可能置身世外,一九四八年十九岁的俺爹随着解放战争的脚步入编了沈阳军区 3973 部队,参加了解放长春的战役,(小腿骨有贯穿伤疤作证。)一九五八年转业加入地方公安系统。再后来贫农的爷爷率领全家投奔了俺爹进了城。</p><p class="ql-block"> 以上信息均来自爷爷、奶奶还有俺娘。</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说起俺爹和俺娘的婚姻,那是典型的旧社会产物“指腹为婚”。据说我爷爷爱赶大集,时逢赌友,相谈甚欢,谈笑间把“假如”说成了姻缘。解放了新社会,但山东人的信誉不能丢,旧的婚约当然更不能反悔。于是一九五三年我爷爷从山东把挎着花布包袱的不识字的半小脚俺娘送到了部队。一段婚姻就此开始。</p><p class="ql-block"> 俺爹和俺娘的自身条件差异还是蛮大的。刚结婚时俺爹是正规部队的小班长,待俺降临人世时,阳光仿佛更加温暖俺爹立马官升到了排长,工资收入提高到了56.8元。虽是小干部但不影响风流倜傥,俺爹那身材挺拔纤细,加上大檐帽、加上斜肩而挎的盒子枪,那威风凛凛的也是招风的很。每每有人同时见到俺爹和俺娘都会在心里犯嘀咕,这两口子能过长久吗?</p><p class="ql-block"> 俺娘不认字,那是旧社会造的孽。但是俺娘绝顶聪明又十分的要强,学什么都快又极善持家。把俺爹收拾的也是利利落落干干净净的,俺娘说男人不干净利落出门会让人笑话老婆懒。</p><p class="ql-block"> 他们的婚姻看似十分的不般配,虽然也经常吵架,但从不说离婚,俺爹月月把工资如数上缴,俺娘精打细算把个小家拾掇得吃穿不愁。</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 俺爹宠我,经常把在公安局值班发的小饼干、小油茶面带回来给我,在物资困乏粮食短缺时期能吃上饼干虽然每次仅有二两,那香甜与幸福真是美地很!</p><p class="ql-block"> 一幅画面至今难忘。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前车梁上 坐着一个小女孩,天边有晚霞,俺爹腰上别着枪。小时候不记得曾有过风雨,只记得那时的风很柔,阳光很暖。</p><p class="ql-block"> 风云突变,天寒地冻的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十八日这一天,俺们全家四口,俺爹俺娘俺哥和我下了冰冷的绿皮火车,又坐上了更冷的马车去到一个闭塞的小山村。夜晚的一盏小油灯,忽闪着豆大的光,以至于我看不清楚土炕那一端的俺娘。</p><p class="ql-block"> 乡下的泥土养人,山民的心性古朴善良,日子久了,每逢过年俺娘便给全村人做新衣裳。投桃报李其乐融融。秋收的葵花籽俺娘晒干留着,装满麻袋,冬天放寒假的时候,炒瓜子我是得力的助手。冬天大雪封山了,乡民们无事可做,便会聚拢到我家,嗑着瓜子喝着不知泡过几水的淡茶,听着戏匣子里嘹亮的样板戏。现在想来那时还真是热闹有趣。</p><p class="ql-block"> 我家三间草房的后边有一条溪流,溪流里有小鱼,当然也有蛇。</p><p class="ql-block"> 落实政策俺爹是最后一个回城的,不为别的,是真的不舍离开那温暖如一家亲的小乡村。</p><p class="ql-block"> 俺爹解放战争中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若干年的重要工作中一直坚守初心,尽力地为老百姓服务。即便后来脑中风不能行走,还不止一次提醒俺别忘了帮他交党费。</p><p class="ql-block"> 俺钦佩俺爹的党性,是真的在为人民服务!</p><p class="ql-block">俺爹仙逝整整二十个年头,再过一个半月就是俺爹的忌日。仅以此文悼念俺平凡而正直善良的爹。</p><p class="ql-block"> 祝俺爹俺娘在山的那一边一切安好!</p> <p class="ql-block"> 这位英俊小生是俺家闺女的爷爷,她爷爷的家世不太清楚,反正她爷爷从小有书念,又上过大学,据说在苏步青门下学过数学,毕业留京工作,为支援东北建设,举家搬迁到吉林市,工作在吉化设计院。文化大革命遭受过迫害,站在设计院的大门前脖子上挂过牌,罪名是里通外国。(其舅哥因其黄埔身份逃亡台湾)</p><p class="ql-block"> 文革结束后当年支援东北建设的一大批专家教授重回到了北京天津上海。她爷爷去了天津,退休于天津大学。</p><p class="ql-block">如今他们也已仙逝多年,也祝他们在山的那边一切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