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票影儿

老北风

<p class="ql-block">  阔别住了二十年的“正和苑”平房,要到城里居住了,搬家时,翻箱倒柜,从角落里发现一个四十年前姨妈送我的印有“艰苦朴素”字样的钱包,里面装有我多年节省下的近五十斤粮票,小额一市两,大到五市斤,且有山东地方和全国通用之分。</p><p class="ql-block"> 现在,这些粮票虽然已经失去了它的实用价值,但它是一个时代的见证,收藏起来,等于保存了一份时光记忆。</p> <p class="ql-block">  我参加工作后,每月三十斤定量统销粮,因为节假日回家吃的是农家饭,省下的指标,便可领取粮票。因事外出就可以凭它买饭,朋友出行送他二斤粮票,也算得上是慷慨大方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接触到粮票,是跳出农门儿的那一刻。记得一九七三年推荐加考试,我有幸考入了益都师范。拿到入取通知书后,即刻办理粮油转移关系。老娘从粮囤里称上七十斤粮食装进口袋,我借叔叔家自行车驮到人民公社粮管所,换取六十斤粮票。到学校后,把粮油转移关系和粮票交到伙食管理办公室,从此告别了吃农家饭的历史,成为了吃统销粮的公家人。</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粮票是买商品粮的资格凭证。粮食属于统购统销的特殊商品,不能自由买卖。只有拿工资的“工作人员”,才能凭粮油定量供应本儿,到公社粮管所买到面粉。</p><p class="ql-block"> 当时每个公社只有供销社一家饭店,饭店里卖的是国库统销粮。到饭店吃饭,交上粮票,上钱,才能买得白面馒头。记得当民办教师时,又一次陪领导到外地出个差,拿着出差证明,先到公社开具介绍信,再从家里拿上十斤粮食,去粮管所卖掉,取得八斤粮票,以满足因公出差的生活需要。</p><p class="ql-block"> 代表身份的粮票,是人们等级和地位的象征。凭粮票吃饭的,被称为公家人,而种地的农民,打下的粮食先向国家交足了“公粮”,剩余的才能由生产队进行分配,绝大多数农民一辈子也没见过粮票。</p> <p class="ql-block">  当年,平日穿衣也要凭布票儿。年满十八岁,政府每人每年发给一丈六尺布票,未成年每年八尺。凭结婚证,还可以另外照顾一丈六尺票儿。穿衣需要布料,需要凭布票到供销社花钱扯布。排发的布票,老人们要算计着使用它,因为,定量的布票儿满足不了一家人穿衣的需求。</p><p class="ql-block"> 记得七三年,我考取师范就要离开罗桥联中告别民办教师生涯了,学生们念及师生情谊,几个学生每人凑了几毛钱买了搪瓷脸盆、肥皂盒、毛巾送我,为此,我心中萌生了不少感动。</p><p class="ql-block"> 傍晚放学后,老师们热情礼貌的打着招呼,师生们在教室外挥手为我送行。在依依不舍中,我离开了这块罗桥联中这块人生福地,</p><p class="ql-block"> 我骑着自行车带着铺盖卷儿回家,一路上憧憬着美好的人生。行至半路,突然看见一个学生低头站在路旁树下,我连忙跳下车子跟她打招呼。她低头轻声说道:“老师,你就要离开我们去上学了,没啥送你,我跟娘要了这八尺布票儿,你买衣服时用吧。”她低着羞涩的脸庞,把布票儿塞到我手上。我不敢推却她的一片真诚,盛情难却之下,有些惴惴不安的接过她的礼物,茫然间,看到她眼圈里噙着的一抹晶莹的泪花。</p><p class="ql-block"> 匆匆告别她,骑车向着我的前程走去。回过头来,只见在黄昏的霞光里,一个娇小的身影,依然站在那棵槐树下,看着我离开的方向。我再三下车挥手示意她回家去。转面来,鼻窍里顿时生出一股酸楚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这个学生,平时学习刻苦成绩突出,老师当然的对她有些偏爱。但收受她八尺布票儿,当时可算得上是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后来总感到受之有愧。到师范后,我给她写了书信表示感谢,启发她珍惜时光好好学习。</p><p class="ql-block"> 那代表师生深情的布票儿,我把它放在箱底珍藏了好长时间。后来,岁月远去,物是人非,那人、那票,随着时光不知了去向。</p> <p class="ql-block">  生活中除去粮票、布票,还有诸如油票、肉票等等,连买辆自行车也需要票,就是买根自行车链条,也要到公社找领导批张票儿。那时节,是一个凭票生活的时代,没有票可说是寸步难行。短缺经济的时代,那些五花八门儿的票证,象征着人的地位等级,分辨着百姓的高低贵贱。</p><p class="ql-block">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那些用于生活必需的票证,早已淡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今非昔比,现代人又玩起了新票儿,如发票、股票、彩票等等。</p><p class="ql-block"> 同样是票儿,承载着不同时代里不一样的故事。曾经五花八门的票儿,反映出一个时代人们的生活特征,其中包含的滋味儿,谁能说的清道的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