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只猫的对视

林夕

　　小区的住户里不知道是谁家养了一只猫，于是我经常在黄昏的时候见到这只猫。

我喜欢狗，讨厌猫，大概是源于一句老话“穷养狗，富养猫”。感觉猫最势利，嫌贫爱富，冷漠无情。猫在我的眼中可会算账了。你对它一分好，它也报一分，给它两分，便还回两分，即使你全情投入，它也未必全情回报，偶有照顾不周，它便离家出走，另投明主去了。不像狗儿，你对它一分的好，它便还你十分，蹭你、舔你，尾巴能摇到天上去，十分恋家又忠诚。

不过，近几年来受我女儿的影响，我也渐渐不再厌恶猫了，尤其是憨态可掬的小猫咪以征服世界的雄心来对付一个线团或一块破布头时，简直能令人跪地臣服。

尽管我自己觉得对猫的态度有所改变，但我从不曾打算要领养一只。什么摸摸猫尾巴就会拖回一条蛇来；外婆说晚上梦见猫白天就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这些小时候对猫的恐惧，像种子一样在我的内心深处扎根、生长。

就如同今晚在楼道里和一只深灰色的黑条纹的猫狭路相逢。恐惧让我加快了脚步。我突然在同样加快的心跳中感觉到：我之所以不能接受这只猫，仅仅是因为它的皮毛有些不合我意。然而与此同时，我却希望人人都接纳我，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我生病以后不堪的外表接受内在依然优秀的我。我曾经大言不惭地宣布，我不是外貌协会的，可事实将我的豪言壮语击得粉碎。说真的，我有些惭愧。

我停下了脚步，和这只猫对视，它那样干净，我用“喵喵”的叫声掩盖我内心的慌张。它顺着栏杆蹭来蹭去，像个淘气的孩子在玩耍，它尾巴竖起微微颤抖，在用这特殊的“语言”和我示好、打招呼。

和这只猫对视，我将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突破。比如，从前我不喜欢的人、事、物，是否得到从心而来的接纳和允许？又比如，令我紧张的环境是不是从来没有那么可怕……

感恩这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