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英雄气，巍巍北太行5

杰克

五．石窝长城的遐思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这里的边关肯定是包括长城的。第三天我们一行就去爬游涞源县的石窝长城。

现在想起来，我第一次游览长城时还是二十五六岁的青皮后生，游的是八达岭长城。当时是开放之初，老外很多，我也才刚刚开始学英文，想显摆一下，主动向一个老外介绍毛主席的题词：不到长城非好汉。The man ,who have not arrived at the great wall, is not a ture man .谁知道我结结巴巴的刚一开口，竟发现人家的中文普通话说的比我还标准。那一刻我的脸憋的通红，真是无处可藏，恨不得像孟姜女一样一头碰死在长城上得了。

八达岭长城重建得很完善，游人也很多。今天我们游的石窝长城用当地的话讲，是野长城，没有怎么修缮，游人也很少，主要是我们一群人。野长城自有其野的好处，本色示人，留住时间的印记，更具历史感。

车开到两山之间的公路上，我们一下车，就看到两边的山岭上蜿蜒矗立着的长城城墙。停车的地点，应该是古代长城的关口，行人通过时必经查验，才能通过关口进出长城，只是现在拆了，修成了公路。

山坡有点陡，我们攀着茅草爬上山坡，来到长城脚下。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长城城墙上面的突出部分大都已经坍塌，但外侧城墙的基础部分大都还保存完好。爬上城墙，但见野草丛生，乱石磊磊。城墙用很多白色的石块垒成，石块大小不一，大的足有脸盆大小。外面没有块砖，大小石头交错填充，互相弥补。石头间用白色的石灰浆勾缝粘连，用手一扣，坚固非常。搞建筑出身的沙哥告诉我们：古代没有混泥土，要保证建筑的坚固性，就用煮熟的糯米混合石灰加水捣碎成浆，用来作为石头间的粘连，历久弥坚。糯米在经常闹饥荒的古代应该是珍贵的生活物资，用来修筑长城，可见古代王朝对长城防务工事的重视。

沿着城墙向山的高处攀登，城墙上的路也时宽时窄的，时险时平，随着高度的提升，山势也更为险峻。我们爬上了一座敌台，敌台建在一个山岭的高处，很多同学不太熟悉长城的情况，以为这就是烽火台，其实主更准确的说是空心敌台，我们此行就没有见到烽火台。

此处长城为明代内长城，是京师抵御外来侵略者的最后一道防线。敌台由抗倭名将戚继光主持修建。戚继光在东南沿海一带扫除倭寇，立下了赫赫战功后，因帝国北方边患严重，便被一代名相张居正调往北方，驻防在现在北京附近一带，利用长城防线抵御蒙古骑兵的南下侵略。明朝由于是直接从北方蒙元手中夺取的政权，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威胁一直很严重，所以对长城防线的建设一直极为重视。这一带的长城的空心敌台即为这位民族英雄所主持修建，据史料记载，每座敌台耗银五十两，共修了一千多座。

敌台骑墙而建，前部突出城墙，用标准统一小青砖建成。经历了几百年风雨侵蚀，绝大部分都保存完好，可见当年的建筑工程是下足了功夫的。敌台共分三层，下层储藏物资，中层平时供驻防士兵休息生活，战时则可以从墙上的小门洞里射箭或用火枪射击敌人。敌台上层建有箭垛，供瞭望和作战射击之用。敌台的建成提高了作战硬件条件，也改善了边防士兵的生活，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正因防御工作做得好，故在戚继光驻防期间，敌人无隙可乘，也没有战事发生，人民安居，边境晏然。这里多讲一句，张居正死后，戚继光失去朝廷的支持，在纷乱人事倾轧中被贬调他处，一代名将从此谢幕，晚年穷困潦倒，一手创建的戚家军也几度沉浮，最后在抗清战争中全部战死，消失在历史的烟云中。

我们在敌台里游走，发现门洞很多，除了墙外面的门洞，里面也有门和墙。它们应该是把敌台里面的空间，分割成不同的生活和作战功能区域吧。

这时外面的秋阳正艳，金色的阳光从门洞处照射进来，敌台里面光影参差交错，这正是拍照好地方。摄影大师大华哥娴熟地指挥着美女们在门洞里侧身对着阳光，或站或坐，摆出各种姿势，追求最美的光影叠加的效果。我站在旁边，但见门洞深处，秋日金色的阳光掠过美女们微微抬起的脸庞，无一例外的都是浅浅的笑脸，弯眉如黛，红绿蓝紫的上衣，配合着曼妙的身姿，蓬松的头发瀑布般洒落在肩上背上，光影交织，如诗如画，如痴如醉，如梦如幻。长城加美女，阳刚与阴柔的融合中，仿佛有一种美女与野兽相结合的深层次的历史文化隐喻。再想想昭君出塞，公主和亲的历史故事，坦白地说，美女也是战争争夺的重要资源之一，战争是不可能让女人走开的，长城守护了美女，也守护了中华民族的家园。

中午时分，我们爬上了一个山顶，大家就在长城上的一处宽阔处野餐，吃着各自带来的食品。高远的天空碧蓝如洗，朵朵白云也被风吹散开来，悬浮在空中，如丝，如纱，如带。炽烈的阳光照耀着四野连绵起伏的山群，目光所及之处，长城巨龙般在崇山峻岭上蜿蜒起伏，一座座敌台雄伟矗立，似乎藏着千军万马，镇守在边关，让人陡生豪情。

长城是我国历史上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长期冲突的产物，春秋战国时代，诗经中就有相关记载：“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这里的猃狁就是匈奴，防守边关的士兵被迫离开家室，到年底还不能回去，就是因为防守匈奴缘故。

游牧民族在马背上生活，放牧，游猎，天生就具有骑兵的机动作战的能力。秋天草黄马肥，南下劫掠富庶中原的地区，就成了某些游牧民族的难以抑制的贪婪和欲望。中国北方的蒙古高原是苦寒之地，后勤补给困难，中原的步兵也很难穿越茫茫大漠，用野战的办法对他们进行彻底的打击消灭，所以只能采取守势，修筑长城的办法，发挥步兵的优势，以静制动，积极防御，用高大的城墙来减杀骑兵的优势，使其无法越过长城的防线，从而维护长城以内平原地区的和平安宁。

纵观历史，长城防线一直是中原王朝赖以生存的生命线。长城在战国时期就开始修筑了，到秦汉时期则更为连续完善。秦时明月汉时关，正是围绕着长城防线的修筑防御和出击，中原王朝才在古代历史上建立了赫赫的汉唐武功。相反的例证，有宋一朝也正因为失去了长城防线所在地的燕云十六州（当然也包括我们现在脚下站着的地方），华北平原直接面对北方骑兵的威胁，无险可守，致使其两三百年国势的积弱，最终亡国。

往事越千年，秋风萧瑟今又是，换了人间。自从鸦片战争后，我们也在列强的坚船利炮的打击和压迫下，被动的进入了海洋文明。危险来自海上，利用长城防线闭关锁国，关起门来做皇上的日子一去不返了。危机的另一面就是，近代以来，发展的机遇亦来自海上，相对封闭保守大陆文明也将遂渐被更为开放包融的海洋文明所取代。所以现在的长城也失去了历史上曾经有过的防御作用，变成了遗址，变成了我们今天重温审视历史，抒发怀古幽思的地方。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站在古长城的城墙上极目远眺，燕山和太行山脉在这里交汇，山高天远，边愁不尽，长城万里，思绪万千。

千年之后，我们站在古长城的遗址上，历史的经历让我们深知，今天脚下的古长城虽已成为历史的遗迹，但华夏民族心中的长城却依然巍巍挺立，成为人民心中积极抵御外侮的精神图腾。

长城精神是一束不灭的薪火，现在火炬已传到我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