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冬天里的花朵</p><p class="ql-block"> 李卉</p><p class="ql-block"> 一场冬雨，仿佛一夜之间，冬天就来了。</p><p class="ql-block"> 一夜风疾，早上起来满园子都是落叶。银杏树叶子最多，葱绿的草坪满是金黄色小扇子。姐夫喜欢银杏树，身姿笔直挺拔。其实是姐姐喜欢，喜欢银杏树的刚直和禅意，喜欢落叶时洋洋洒洒，一地金黄。姐姐喜欢啥，姐夫就喜欢啥。</p><p class="ql-block"> 他们喜欢银杏树，早些年我就在园子里种了四株，如今有两层楼多高，是从章青同学苗圃里移栽来的，他做绿化景观，给我的价格也公道，没有想象的那么贵。</p><p class="ql-block"> 章同学是我二中补习班同学，江心洲人。当时他学习很好，就是一到大考就失常，可惜与大学失之交臂。他虽然没有上大学，却与土地结下了不解情缘，干着我喜欢的工作——种花养草，为这个城市、为一些公司和家庭绿化而工作着。在城市近郊，他有几处硕大的苗圃基地，绿植、花卉、各种树木应有尽有，东门江边还有他的销售门面。与花花草草为伍，多年以来，章同学依然那么质朴，说话有些木讷，不善交流有时甚至害羞，但性格倔强。在外与人交往直白简单，甚至说很单纯，容易相信人，为此在经营中常常被人骗。工程做好了，款却要不回来，或被人赊去花草树木，就是拖着不再付款。我没少过点拨他，可他就这么“嘎”，这么“犟”。不过，看他现在搞绿化风生水起的，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帮他的好人还是多的。</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我就想，章同学就是冬天里开放的花朵，他不与春花争烂漫，不与夏花比灿烂，也不与秋花斗芬芳。他保持着自己的秉性，不失本真，愈寒愈坚，在寒风凛冽中，在雪霜彻骨中，兀自绽放。这也是一种自信，一种定力。</p><p class="ql-block"> 我家冬天园子里，也有一些花在开放，最灿烂的不过蔷薇了。蔷薇花小却繁多，攀爬着围栏，四季开放。杜牧有诗句赞道：“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唐章孝标也唱到：“真宰偏饶丽景家，当春盘出带根霞。从开一朵朝衣色，免踏尘埃看杂花。”我觉得还是唐代高骈描写的蔷薇最佳：“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古人吟诵蔷薇的诗歌众多，都是写春夏正旺盛的蔷薇，至于萧瑟的冬季，很少有人顾及凌寒开放的蔷薇了。</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读过歌德诗作《野蔷薇》，这首诗曾经被舒伯特谱成曲。《野蔷薇》的歌没听过，但这首诗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少年看到一朵蔷薇，荒野的小蔷薇，那样的娇嫩可爱而鲜艳，急急忙忙走向前，看得非常欢喜。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的小蔷薇……”这首诗生动形象地告诉我们：即使我们是弱者也要与命运抗争，这样，我们一定会有不屈的灵魂。</p><p class="ql-block"> 娇羞的蔷薇，迎着凛冽寒风和阴霏冬雨，开放着，冻红了脸，却微笑着。没有蜜蜂、蝴蝶也没有七星瓢虫，她是这个季节圣洁的守望者。</p><p class="ql-block"> 我家园子里还有四株冬天开花的枇杷树。在每一个枝头顶端，都簇拥着一丛枇杷花。若不是你仔细端详，根本不会发觉。花形很小，小喇叭一般，褐色毛茸茸花身，开着四五片洁白如玉的花瓣，花瓣中央是深黄色花蕊。她们在瑟瑟风中抱着团，就这么静静开放着，低调而不奢华。她们在孕育着果实，当春花缤纷时候，一朵花便是一个黄橙橙的枇杷。就这样积聚着，就这样沉稳着，就这样在风雪中开放着。你想想看，没有冬天傲寒的花朵，哪有春天的硕果……</p><p class="ql-block"> 不随流，不世俗，厚积着，沉淀着。这就是冬天里的花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