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边战至粤桂边【我的军人父辈(3)】

前路有知己

沿着父亲走过的路，用《我的军人父辈》述说父亲、父亲的部队、眼中的众多军人父辈、野战军营房和部队大院的人和事…。

以此缅怀已远去的那一代打江山的军人父辈！

永远铭记那一代“英勇作战、光明磊落、一生清贫”的军人父辈！

二、父亲和军人父辈(2)

2)三下江南到辽西会战

　　四平保卫战后东北野战军的一纵(38军)、二纵(39军)、六纵(43军)退到松花江以北的北满。三纵(40军)、四纵(41军) 退到南满根据地。并在保卫战后将野战军主力整编成一、二、三、四、六纵(不宜称第五纵队故暂空缺)，就是后来所说的东北野战军五大主力。东北战场著名的“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是北满部队三过松花江下江南作战和南满部队四保临江根据地的作战。

　　父亲随6纵16师46团(379团) 参加北满部队“三下江南”战役。从46年5月从四平撤退，半年后的11月三下江南战役就开始，大战接着大战。“三下江南”实际上是北满部队利用松花江冬季封冻过江而击，打击江南敌军与南满部队策应作战。三次过江作战后相应解放松花江以南地区，从此东北战场的战略态势逆转。

戴狗皮帽子的东野指导员张本林(父亲1946年于阿城)

　　阿城在哈尔滨附近，七旅从四平退到阿城周围休整过一段时间。这是父亲照的第一张单人照片，后来送给北京的老战友。是前几年渡海时379团二营指导员姚慕涛的孩子姚苏南转来后翻拍，之前没收存。七旅在阿城附近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六纵第16师,19团为16师46团。北满这些戴着狗皮帽子的东北野战军，日后入关洪流滚滚，势不可挡，成为军中精锐之师。我们熟悉的父辈那时都是戴狗皮帽子的东野营、连主官。

　　“三下江南”是在严寒时利用松花江江面冰冻期的冬季作战。在冰冻的江面三次过江，南下作战，来自南方的父辈们经历了冰天雪地的大兵团一线作战。父亲对“三下江南”的主要记忆，一是二下江南打德惠未果，撤回江北。敌打开了小丰满水库，使松花江江水大涨, 破裂的冰块顺流而下。47年的2月，在气温零下二十度以下涉水过河，江水刺骨。父亲说那真是叫刺骨的冷，脱下棉裤扛在肩上过江。几万人的大军趟着冰水过江，撤到松花江北。二是三下江南再打德惠，在德惠以北的五家子，46团首创东北战场步兵打坦克群的战例。

　　德惠现在已经是长春的县级市。16师打德惠在五家子附近，46团遭遇新一军50师的坦克群，当时步兵打坦克的事，有许多父辈的回忆中都提到。

　　父亲多次回忆五家子打坦克的事。这几年才问清,是16师三下江南打德惠时在五家子附近打的。周边还有叫四家子、六家子、小八家的等等。五家子以南不远是朝阳堡，朝阳堡比五家子村大一点。也有称朝阳堡打坦克，在朝阳堡与五家子村之间打的。究竟是在哪个地界上？父亲他们先到过五家子，战斗结束后估计也未进朝阳堡，因此大多数人就记得五家子打坦克。

　　那时父亲是46团一营一连的指导员，看到新一军的三辆坦克已经冲到团部附近的团卫生队。张万春团长和魏佑铸政委站在矮墙后指挥。吴纯仁副团长亲自带一营三连打掉这三辆坦克，首创东北战场我军步兵打坦克群战例。副团长身先士卒在坦克前带人打坦克，军中罕见！为此立大功一次。

　　那时多数人都没见过坦克，也没有什么反坦克的兵器，就是靠手榴弹炸药包，靠勇敢爬上坦克与铁甲肉搏。父亲回忆说三连阵地紧靠着一连。其中一辆跑到一连阵地前，见一营付教导员朱江跃上坦克，并用驳克枪射击驾驶观察窗口致坦克停车，三连战士围着打掉了这辆坦克。这是东北战场首次步兵打坦克群，是东北野战军具有重要意义的战例。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特通令嘉奖，吴纯仁副团长记大功，打坦克的三连班长崔志山此战获战斗英雄称号。

此时46团的团长张万春，是在中央苏区入伍红四团，从战士起历任班、排、连、营长后的团长，在红四团经历过长征、苏鲁豫和苏北抗战、挺进东北的各次战斗。是19团第二任团长(首任团长胡炳云是长征会师后由四方面军编入红四团)。按老爷子的话说：张万春在19团老资格，威信很高。以后在东北调10纵28师任副师长，后又任45军133师师长、46军参谋长、旅大警备区副司令员(副兵团级)等职。开国少将，英年早逝。堪称379团的老资格团长。

　　(1) 老战友朱江

五家子打坦克，跃上坦克的朱江，是1943年重建刘老庄连时由地方涟水独立团七连(60人左右的小连))成建制补充到七旅19团二营四连，由七连政指任新建刘老庄连(四连)副指导员。朱江后任55军副军长,是19团走出的将领。是父亲在苏北抗战相识的战友，父亲称：相互谈的来。那次打完坦克后，两人还围着坦克搜集战利品。父亲说看到新一军的美械装备，算是开了眼界。华达呢的美式军装，沾上泥土干了一拍就掉，算是头次见到，那时也不知道是叫华达呢。

从苏北抗战、挺进东北到战至海南，一直到两人离开(60年代初几乎同时)127师(七旅)，在127师相伴相随工作20余年。朱江任一营副教导员父亲任一连政指，后接朱的一营副教导员；渡海时朱江一营长，父亲二营教导员，在战火中同生共死。50年代父亲先炮团长后炮兵副师长，朱江先379团长后副师长兼参谋长；同授55中校，两人后在师部相汇，其后同晋上校。同驻海南屯昌、再到广东翁源新江。

　　57年127师副师长朱江 1979年55军副军长朱江

父亲评价：朱江聪明极致，学习培训总是5分、4分…。60年代初朱江去47军139师任师长，父亲去55军144师均离开127师......

文革初朱江在衡阳支左，父亲也到湖南零陵，两人相互相望。文革中朱江曾因139师的支左离开野战军一段时间，文革后重回野战军任55军副军长、代军长。79年之战，朱江以59岁的副军长出境作战，受军委表扬。两个儿子出境作战，大儿子朱海重伤幸存，演绎父子同上战场建军功的传奇。战后朱随军列过零陵冷水滩火车站，问军供站长认识家父吗？因父亲兼零陵地委书记9年，军队转业的老资格孟站长答：熟悉，可打电话。两人电话相见，曰：祝贺打了胜仗，朱答：瞎碰的，未见大股强敌。父亲欲速去冷水滩相见，后因军列时间紧而未去。

97年4月，父亲到深圳小住。开车随父亲去广州，到广东省军区白云山干休所。问：朱江住哪？答：山边僻静处那栋，曰：习性没变，喜欢僻静。敲门相见，两个近80岁的老人相拥而泣，这已是分别三十余年后的相见。这是第一次见父亲相拥落泪，他们离开苏北时才20多岁的新四军战士。共同从白山黑水打到天涯海角，经历多少次生死，再经那代军人建国后的风风雨雨。在40多岁正当年时在127师分别，80多岁怡养天年之时重逢相见，令人百感交集….

95岁的朱江走了，电话告之，闻后电话那边停顿了半天无声….

朱江的父亲是大革命时期(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 入党的老革命。1951年任铁道部政治部主任，53年去世葬于八宝山革命公墓。朱江按当今的说法，是红二代呢。但是老爷子此前并不知这些，那一代人的政治生态也许就是这样。

朱江是父亲那批七旅老兵有代表性的人物。这批四野中新四军的基层军官在战火中先后任七旅(127师)连、营主官经百战而幸存。解放后先后任127师的团、师主官训练建设部队。文革前调离127师，经60-70年代的政治风云，80年代初相继离休。如今这代军人父辈几乎都慢慢远去…

　　(2)冬季攻势负伤再经惨烈的辽西会战

三下江南战役后，父亲随北满的东北民主联军16师参加夏季攻势战役，此役后北、南满的东北民主联军结束南北两个作战集团的分割局面。再后紧接着参加秋季攻势、冬季攻势战役；辽沈战役前冬季攻势的公主屯战役，16师强力阻击新五军直至第2、3、7纵队赶来全歼。

在48年初的冬季攻势公主屯之战，父亲负伤。当时他和部队在山头背后的反斜面的猫耳洞隐蔽，新五军的众多迫击炮弹准确落到洞前，父亲大腿部和额头被弹片炸伤。通信员背着他下山去包扎所，寒冷的冰天雪地下，通信员大汗冒出的热气形成气雾，包裹着全身气雾腾腾。多少年后我在知青农场时，冬天没有洗澡条件，坚持冬天早上凉水擦身，即可锻炼身体和磨练意志，又解决洗澡难的问题。每天晚上室内存一盆水，湖南的湿冷冬天，早上冷水一擦，全身热气形成腾腾气雾，迷漫全屋。冬天回家早上仍是凉水擦身，父亲看着卫生间气雾迷漫，就说起当年通信员背着受伤的他，冰天雪地里全身热气迷漫的情景。

那次负伤老爷子大腿部取出弹片，现在能看到几处凹下的伤痕，头部额头等软组织还留着几个黄豆大小的弹片。

　　冬季攻势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军压缩于长春、沈阳、锦州3个孤立据点。父亲的部队在沈阳附近打完公主屯之战，移至长春附近的吉林市，准备打长春。

　　48年初夏父亲的16师，辽沈战役前集中在吉林市沙河镇附近练兵休整两个月。曾在吉林的北山公园演习。许多127师的父辈在那留下珍贵的照片，包括随后辽西会战牺牲的烈士们留下的影像。

1948年一营各连长和指导员在北山公园合影(含一连长陈克家烈士等)

照片中的姓名未在父亲生前问清楚…痛惜万分！

　　吉林练兵休整后，1948年9月辽沈战役开始。父亲随6纵16师参加辽沈战役，6纵除攻坚老虎的17师调去打锦州外，在锦州与沈阳之间机动，用于对付沈阳的廖耀湘兵团。

主力1纵(38军)是辽沈战役的总预备队，101心绪缜密，王牌握在手中，持续保持足够的攻击力。如果说攻锦州、塔山阻击战是辽沈战役的开场，那么辽西围歼廖耀湘兵团是战役的高潮，就此奠定了辽沈战役的胜利。

16师受令赶到黑山、大虎山一带堵击廖耀湘兵团。父亲所在的16师46团为前卫强行军。父亲此时任46团一营副教导员。在东野连级干部可将六斤行李和文件交挑夫或牲口运输，营长以上配战马，副营两人一匹马。父亲有个皮质的文件包夹，从指导员起一直带着，行军时与背包一起交挑夫或牲口。

父亲回忆当时就是急着赶路，急行军140多里，夜间在辽西历家窝棚突然遭遇廖耀湘兵团。

1948年父亲(左)与一营长何伦元在吉林北山

一营副教导员张本林(左)与一营长何伦元烈士(历家窝棚牺牲)，辽西会战前在吉林北山公园合影。

　　一营是前卫营，前面枪声一片，父亲带一连准备过铁路投入战斗，正遇吴纯仁团长(后任广州军区副司令，红军少将) 从前面回来喝令："老张，你别过去！留下组织伤员后送，让一连连长自己带部队过去"。此时吴团长亲自带着前卫一营，也是16师和6纵的前卫，刚从前沿回来。

父亲说：吴纯仁从前沿回来，知道将是恶战，会有大量伤亡。留下我负责伤员后送和烈士的处理，前面情况我们不清楚啊。说完眼里泪光闪烁。吴团长的临时命令，父亲得以幸存。

历家窝棚截击战46团首当其冲，血战不退！用重大牺牲挡住了廖耀湘兵团退回沈阳的路。父亲说：他准备带着过铁路的一连几乎打光,连长陈克家牺牲。父亲后来带担架到一连所处洼地,60炮弹坑密布,伤亡者一片令人泣下。

46团政委张天涛、参谋长程元茂牺牲，副团长胡海晓重伤,团级干部伤亡3个。刚与父亲在北山公园合影的一营长何伦元牺牲，3个营长牺牲2个(二营长贾连科)。一连长陈克家等6个连长及政指、8个副连长及副政指牺牲(一营连干部在北山公园的合影，半数以上是烈士)。16师昼夜间九个连队几乎打光。

6纵以2个师亡2千余人的惊天动地血战，把廖耀湘向沈阳的退路堵住了。辽沈战役得以全歼蒋军五大主力的新一军、新六军及所在的廖耀湘战略兵团。父亲称作辽西会战，其惨烈至今仍惊骇而泪目。

辽西战役烈士纪念碑(烈士铭右上：营长何伦元 连长陈克家)

组织后送伤员的父亲，看到前沿后500多米左右16师的指挥所(时任师长李.作鹏)。一间独立农家房，前面门窗均堵死，从后面出入。吴团长的46团指挥所则在前沿300米的铁路一侧。

谁能突破这样部队组成的防线！刘老庄连的英雄部队再次用血战不退，为辽沈战役全歼廖耀湘十万重兵团创造军史奇迹。

　　 3)入关南下战至天涯海角

　　辽西会战后46团伤亡大，很快从地方部队补充人员。父亲调二营任教导员。

辽沈战役后的1948年全东北解放(获解放东北纪念章)。三年前出关的新四军七旅19团，经过白山黑水的战斗洗礼，改为第四野军43军127师379团，由喜峰口入关南下，又重回当年出关的冀东。

1948年解放东北父亲的纪念章

　　入关后首战平津战役，43军攻坚老虎128师参加解放天津攻城。16师估计因辽西会战伤亡大，主要休整与警戒，没打什么大仗。很快1949年四野与华野解放华北(获解放华北纪念章)。

　　16师渡过长江，参加湘赣战役并南下广东。父亲说过长江后没打大仗就到了广东，就是走路、休整。父亲任营教导员配有一匹马，有马搭子装被包等物品。马搭子是两边各一个大袋，放在马背上驮在两侧，上面还可放马鞍。马搭子一直跟随他，解放后还配发。在野战军作训出发一直用它，两边一叠放在汽车尾箱，60年代也没有如今这种行李箱，那时野战军的师级干部还配战马，一般还是骡子。马搭子是必备，家中有二、三个，只是后来的马搭子防水且质地好，有拉链。

湘赣战役后父亲随379团参加广东战役，127师在广东佛岗打了个大仗后，1950年顺利解放广州(获解放华中南纪念章)。

佛岗是粤北的县城,是进军广州的必经之地。127师解放佛岗战斗是进广东的第一仗，也是参加广东战役127师打的最大的仗，此仗后再无大的战斗。佛岗守敌是有2000余人的全美械307团，号称“钢铁团”，属于白崇禧的主力103师。127师的379、380、381团包围佛岗守军，在佛岗石角圩全歼307团。

父亲的1949年解放华北纪念章 1950年解放华中南纪念章

　　(1)佛岗战斗与指导员

父亲几次讲过佛岗战斗，对进广东粤北一路很熟悉。当年他们从翁源奔袭100多里，突然包围佛岗守军。谁知10余年后127师又回到翁源，在新江圩自建营房驻扎。因在深圳工作，多次自驾回长沙，与父亲说沿线的地方，乐昌、翁源、曲江、佛岗、从化、花县等，他对当年走过的地方非常熟悉。

那一仗父亲任教导员的379团二营，全歼敌一个连，有不少干部负伤。父亲每次说佛岗，都提到赵家瑞(当时的连指导员)，就是打佛岗负的伤。

　　赵家瑞叔叔打佛岗时是五连指导员，父亲说战斗打响前，还跟赵讲要注意隐蔽不要乱跑。战斗中赵家瑞腰部负重伤，后来腰部长期要板固定。赵家瑞因负伤转业到广州铁路局，广州铁路局还有不少当年七旅下来的。90年代未我在南车株机分管售后服务，遇到广州机务段的贾耀辉段长，他的父亲也是苏北人，也是从当年的三师七旅下来的。

赵家瑞叔叔1962年送给父亲的照片

60年代127师驻粤北翁源新江圩时，赵叔叔任广州铁路局衡阳铁路工程学校校长，他带着师生给127师师部礼堂前的小河，设计建造了一座桥，桥中栏杆有“拥军桥”三个大字的牌子。40余年后的2007年再到那，桥还是河两边百姓重要的交通要道。“拥军桥”三个字依然醒目，回来电话问父亲才知道是赵叔叔带着师生毕业设计的成果。

幼时的印象中，初到新江时，那条河枯水时水浅处可涉水过河，雨季时河水就深且水流急喘。幼儿园和学校、师医院就在师部对岸。早期河中用石头垒个墩，架上马钉固定的几根圆木就是便桥。晚上看电影散场有人举着马灯站在石头墩照明。建成的这座钢筋水泥桥成了交通要道，极大方便了军民。

后来建设地铁，看到交通疏解的临时钢便桥。想到幼时新江部队的桥，如果现在过那条河，用钢便桥几个小时就能架好一座桥。

赵叔叔应是苏北人，七旅下来的。转业离开127师，一直保持与老部队的战友联系。那时父亲每年会收到他寄来的金奖白兰地,750cc装的大瓶，装璜精致。

文革期间赵叔叔受冲击，70年代初外调查他的人员到零陵。找父亲核实赵叔叔的党员身份，那些人在赵叔叔的挡案里没有找到入党的资科，说是假党员。那时父亲任零陵军分区司令员兼地委第一书记，又曾是赵叔叔任连指导员的所在营教导员。父亲对他们说，赵曾是我们部队连的指导员，怎么可能是假党员！战争年代个人入党的资料不会保存的，哪有如今这样的入党志愿书,简直是胡闹。愤愤不平加军人的威严，令来人尴尬的不敢再说什么。

很快赵叔叔“解放”，出任广州铁路局人事处长。这次外调后恢复了因文革中断的赵叔叔与父亲的联系。我73年初高中毕业，因72年底的征兵要求严，那时只有16岁不能当兵。毕业就上山下乡当知青。赵叔叔给父亲来信，要带我走，到广局乘警队。过了许多年后父亲才说起这事，父亲考虑当时军分区同届毕业的有七、八个人，当一把手的要带头。就谢谢赵叔叔，送我们当知青。这也就让我有了无悔的知青经历。

　　80年代末去看赵叔叔，之前经常听说并未曾谋面。广州东山，军区东山宾馆前的农林东路，路边靠里有两幢局级干部的宿舍。赵叔叔离休前任广州铁路局司机学校党委书记。斜坡梯道上楼，不是台阶的楼梯，也没电梯。6层高的楼好像住四楼。上楼入户，赵叔叔个头不高，红光满面,腰上有硬板固腰带,起坐明显不便。阿姨是广东人，住房面积120平左右，是局级离休干部待遇才能享受。

指导员贾殿轩。父亲在二营任教导员时佛岗战斗的四连指导员，夏季攻势战役曾获总部模范奖章(后任师后勤部政委的杨英旅也是获奖章者之一)，参加过解放海南战役。也是负过重伤，后转业到西安省地质局。

80年代初去宝成电气化铁路，试验韶山3型首台电力机车。从北线走宝成线路过西安，老爷子写了封信，让我去看看贾叔叔。省地质局大门左侧不远的平房就是贾叔叔的家。平房有点潮湿，前面加盖披肩，住房条件不是很好。那时贾叔叔已用拐杖，走动已经不方便了。话不多，保持着军人威严。回来听父亲说，贾叔叔打逃兵，甚至要活埋。父亲批评过他，不可以这样！看贾叔叔就是那种在战场滚过，其威严足以让听令者不敢退缩。他好像是在省地质局勘察大队，跑野外算是跟军人一样多。但他那重伤的身体怎么适应。

那时他已近60岁了，但愿离休后能改善住房，能让这些新四军老战士怡养天年。

　　两位七旅老兵、性格不同的指导员都已远去多年啦。如今认识和了解他们的都不多啦。不知后来他们怎样？他们的后代知不知道军人父辈的指导员经历？

(2)解放广州

　　佛岗战斗后未遇大的战斗就解放广州。1949年10月14日广州解放，11月127师代表南下大军进行入城仪式。25年前叶挺独立团(379团)在这开始的北伐，25年后重回北伐出发地！

叶挺独立团(379团)重回北伐出发地

　　49年10月的广州解放。我的母亲在澳门决意离别准备带她去台湾的姐姐及其家。在参加东江纵队的哥哥影响下，向往新中国，回到刚解放的广州。报名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广东军政大学一期(仅一期)。1950年元月13日新生报到， 集体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这也是她入伍参加革命的时间。从此就与去台湾的姐姐再无相见之日。多年后也是因广州解放后的1950年元月13日入伍，差两个月，与离休干部擦肩而过。

母亲(前右一)和军政大学师生(1950)

　　(3)粤桂边战役的事

广州解放后父亲随127师参加粤桂边战役，粤桂边区曾是粤西与广西东南一带的根据地，43军解放广州后即追歼桂军。在粤桂边打掉桂系2个兵团司令部，击溃桂军三兵团主力7军和48军。取得粤桂边战役的决定性胜利，其战斗力和高效作战，令与其共同作战的二野四兵团黯然失色。

博白县立图书馆

粤桂边战役中，127师和128师在博白打掉桂系三兵团部并活捉兵团司令张淦。许多的回忆仅说是128师所为，网上流传的基本都是称128师382团包围兵团部并活捉张淦。

父亲作为亲历者，多次讲到其中的细节。127师得到桂军三兵团部在博白县城的情报，379团作为前卫奔袭140里攻入博白。父亲说，我们的三连先到达博白县图书馆并将其包围，据说里面有敌指挥部。图书馆外有围墙，他们准备用火箭筒破墙攻击。128师382团的连队也赶到，提出他们用爆破攻入。都知道128师是“攻坚老虎”善用炸药。379团的部队随之退后让其爆破，爆破后128师的人员随之冲入楼内，门口却还放人拦着379团的人不要进入，称要避免误会。进入楼内的382团的那个连队活捉兵团司令张淦。

博白县图书馆围歼敌兵团部是127师379团和128师382团共同作战的功绩。史说上却很少提及379团，部队抢功往往也是积极作战啊。当时的43军李军长在后来他的回忆录里称“379团和382团在敌三兵团司令部附近会师，并活捉张淦”。算是对这段战史的准确定论。

而如今此战的许多记载都未提127师379团。老爷子后来说：吴纯仁(当时379团的团长，后任广州军区副司令员、61少将) 要调129师任副师长(此战后即上任)，这桩事不便多说，但一直令他耿耿于心。

未完待续

下章节：

二、父亲和军人父辈(3)

(4) 木船打兵舰解放海南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