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生涯（8）

贾凯

　　1979年年初在我国对越反击战期间，中苏边境也处于紧张局势，为防止苏联入侵沈阳军区调集了部分兵力集结黑龙江边境待命，在这次集结中，我们部队也开赴黑龙江的北安地区，时间大约是在2月中下旬，这时的黑龙江正是冰天雪地，大雪齐腰深，我们驻地比较落后，那里仍没有通电，家家晚上点的是油灯。这时春节刚过不久，家家门的柱子上都挂着冰灯，冰灯里面点的也是成排捻子的油灯。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解放前后都没有见过当兵的。但这里的老百姓对我们特别热情，在我们集结的日子里总为我们杀狗，我们几乎天天能到吃狗肉。这里人们戴的帽子也都是长毛的狗皮帽子。这里的狗也都非常肥大，在这里可以见到狗拉耙犁的景象。

我们住的老百姓家是五间土坯房，我们住西屋的里间，这间屋子在我们住之前是闲屋，堆放杂物的，火炕由于长期不烧，烧上之后炕上潮气很大，多亏临来时带着塑料布铺在底下，塑料布下一层水珠。

我们放映组有一台小型发电机，是为放电影临时停电用的，这次发挥了作用，晚上发电照明房东家也借上光了，这里的人还没有见过灯泡照明，感觉很新奇。在这里我们放电影次数并不多，因为，这里比较偏辟影片由军区专门提供，和我们师一起串片。白天我仍没什么事可做，还是借老百姓家的小说看。早晨起床为房东挑水扫院子，在这个屯子里有口深井，用的是轱轳打水，井边结着厚厚的冰，为了防滑有人在上边洒上一层土。我们洗衣服就在井边洗，老百姓看了非常心疼的说，我们给你烧水洗吧，这水多凉啊。我们房东的姑娘非要为我们烧水，但我们仍坚持用凉水洗，这让老百姓十分感动。房东家的小男孩和我们形影不离，我们去哪放电影他都跟着，他说等长大了也当兵，我们执行任务返回时，小男孩和我们难舍难分送了很远，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我在这里过得很悠闲，可连队的战士却吃了不少苦，连队在这里每天要进行训练。我们是炮兵，炮兵最苦的就是挖炮阵地，将高炮隐蔽伪装起来，这个季节的黑龙江冰天雪地，尖镐在地上抱一下一个白点，要把炮下隐藏到地下，可想而之要付出多大的体力，那么冷的天，战士们要甩掉棉衣，穿着衬衣都被汗水湿透了，当第二天老百姓路过时看到伪装好的炮，无不感叹！

这次集结待命，弟弟的部队也执行同样任务，他们是23军地炮部队。我们兄弟二人都到了中苏边界，在此期间我俩和家里音信皆无，因部队有规定执行任务期间不许通信，这更让家里担忧。后来听三姐说母亲在家每天打开收音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听有关中苏局势的新闻，母亲背后没少偷着落泪。还好这次执行任务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月左右。

如果没有这次执行集结任务，我可能在这一年就复员了，因为，我打心眼里不想在部队干下去了。这一年的4月14日，我回家探亲，这是我当兵的最后一次探亲假。转眼时间过半，4月30日我们全家正闲聊时，突然，小时候的邻居张洪礼来我家串门，他也是爹的学生，是水利局的工程师。听妈讲，最近他为了让二儿子张文军学画画，总来我家。他看到我突然眼睛一亮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我被他弄得很难为情，他接着简单介绍了女方的大概情况，女方姓于，是他表哥家的四女儿，人长相不错，特能干活，他说：“我就是从那刚过来的，四女儿正在家给他妈做棉被呢”。介绍完情况后他非拉着我过去看看。到了女方家，女方的父母都在家，进屋后我看到门口并排站着三个姑娘，年纪相仿，个头也都差不多。张洪礼进屋后，就对着三个姑娘的其中一个说：“小雄子，我是来给你介绍对象的”，说完神秘的一笑。他简单地又把我家的情况向他表哥作了介绍。这时这个叫‘小雄子’的过来很礼貌地给我倒了一杯水，给她二叔也倒了一杯。我在那也没说上两句话，张洪礼又急三火四地把这个小雄子拽上，非让她到我们家去看看。第一次相亲，心里反到没了主意，感觉人还可以，就是个头稍矮了些。父母和哥哥看后都认为挺好，就这样我也就同意了。

两天后，我去张洪礼家，事先约好这天听消息。张洪礼全家正在吃饭，小雄子也在，看我去了张洪礼把我和小雄子让进屋，过了一会张洪礼家上班的和上学的都走了，张洪礼这天休息，他简单的和我们说上几句话，就把我和小雄子留在屋自己出去莳弄他滿园子的花去了。第一次单独和女人在一起交谈，我还有些腼腆，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她却很大方先开口说：“通过介绍人的介绍我们都有了初步的了解，我是下乡青年，现在还没有回城，具体什么时间回城还定不下来。另外，我对你各方面都同意，只是关于你的户口问题，不知将来能不能落进城里，如果进不了城怎么办？”在涉及这个具体问题面前我就不能保持沉默了，我说：“关于户口问题，我们上次见面时就已公开的告诉你了，我们家是69年下乡的，73年回城后当时没有急于办户口，所以至今仍是农村户口，条件就是这样。” 小雄子看上去有些为难。我们又简单的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最后，她勉强的表了态先处着。将近中午时我要走，张洪礼把我领到了小雄子的大姐家，小雄子的姐夫是个非常热情的人，也是个场面上的人，看上去大约在三十四、五岁。他听了张洪礼介绍我和小雄子处对象的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搞对象主要是看人，而不是看地位，看金钱和其他，关于贾凯的户口问题将来我可以想办法帮忙。”

既然对方同意相处，从张洪礼家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去了她家，头天她说今天从张洪礼那回去，到了她家她弟弟告诉我她四姐没有回来，下午我又去了一次，她还是没回来，我想她一定是有意在回避。因为，我的假期是有限的，再有十天就结束探亲假了，第三天我又去了她家，这次她正和她五妹妹在家，她五妹妹和她都是下乡青年，是一个青年点的。她五妹妹看我去了，回避出去了，我们又做了进一步的深入交谈，这次她的态度稍有改变。在我假期结束前我们又接触了几次。

5月15日，我回部队，她专门来我家送我一直把我送上火车。回部队后的第三天我就接到了她的来信，在我复员前的这段时间我们的通信往来不断。我回部队一个月后，她打算去沈阳她姑家，我约她来部队，6月15日我在沈阳南站接到她，正准备乘20路公共汽车，在公汽站台邂逅遇到了我妈和姐，一起乘车去了我姐家，姐姐和姐夫第一次看到小雄，说小雄人还不错，挺好。在姐家吃过午饭，下午和小雄去沈阳北陵逛了一圈，晚领小雄到部队。第二天我去军影站为师指导员集训队联系影片，把小雄一人扔在俱乐部，本打算中午之前返回，哪知由于特殊原因回营房时已过了开饭时间，害的她中午没有吃上饭。小雄在部队住了半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影片比较多，工作也比较忙，但她可以直接观察我整个工作状况，对我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这段时间我也利用空间时间陪她逛了几次沈阳。7月2日我送小雄去她姑家，也让她姑家第一次认识了我。她在她姑家住了一个星期，7月7日我又去她姑家接她，一直把她送回海城。

复员前两年是我工作最繁忙的，这两年换了三任组长，这三任组长是虚有其名，很多事情都有我来承担，团里的文化器材也由我来保管发放，我们还在地方办理了租片手续，影片放映场次也比以前增加了几倍，而且租放影片还得卖票。几乎每天都有电影，放映最频时我两天两宿没合眼。新任放映组长对机器的好坏不闻不问，根谈不上什么保养，而且对放映器材乱扔乱放。甚至不经过我就将我保管的乐器、蓝球、排球给人。

自从处了女朋友之后，我更不想在部队干下去了，特别是家里为我找门路安排工作的事，更是遥遥无期。我想回地方工作是无着落了，只有回去现办吧。在这期间政治处刘副主任找我谈过几次，他想挽留我干志愿兵，我想你就是提干我都不干了，何况志愿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