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生涯（6）

贾凯

　　深秋的夜晚，野营车队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前行，向后看去灯光闪闪就象一条长龙在舞动。这是每年一次的炮兵去大连甘井子区营城子海边打靶演练。沈阳军区炮兵的高炮部队有两个师62师和74师，74师是后组建的，大连营城子海边是高炮部队的靶场。我们放映组跟随部队打靶也是在靶场为部队放电影，没有其他任务，到了那里住在老百姓家，早晨起来为老百姓家扫扫院子，担担水，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有时影片到了自找乐趣把白褥单挂墙上先给房东放一场。农村老百姓家保存不少旧小说，没事就借本小说看看，巴金的《家》《春》《秋》，欧阳山的《三家巷》，枊青的《创业史》，梁斌的《红旗谱》，赵树理的《三里湾》等都是在那时看的。

虽然我们是炮兵，可是，我不但没有亲自放过炮，就连打靶放炮也没在近前看过。我们炮兵打靶是由大连周水子一个空军基地的空军部队配合，飞机后面用一根一千米长的钢丝绳拴一个托靶，托靶是一个大约十米长的大帆布口袋，飞机起飞后风把帆布口袋鼓起来就形成了托靶，这就是我们炮兵打靶的目标。在打靶的过程中炮兵要和空军配合好，飞机的起飞得看天气，如果浓渐度不好飞机就不能起飞，我们就没有目标。听说打靶也曾出现过事故，一次一门高炮的行路搬错了，实弹打靶炮弹从飞机的肚子下掠过，飞行员受到很大的驚吓，回去后机场飞机立即停飞，为了不影响打靶计划，高炮部队首长立即去空军基地看望受到驚吓的飞行员，飞行员说当时看到成排的火球从机身旁呼啸而过，差点交待了性命。

在大连打靶期间，我们放映组经常利用外出放映的空闲时间去大连市内闲逛，去老虎滩公园，星海公园，自然博物馆，码头，去旅顺口等。有时在老百姓家呆着无聊时也到靶场海边个转转。

那时钱比较实，物价也比较便宜，在大连饭店吃鱼肉馅海鲜饺子一斤才两块钱。毛蚬子五分钱一斤，我们食堂买了一解放车，厨房把蚬子烀熟，我们去帮厨剥砚子，用硬币五分钱在砚子的豁口处撬开，开始时边剥边吃，后来吃够了，厨房把剥出的砚子垛成馅包包子，剩余的凉干。大连的苹果好吃也便宜，角八分一斤，冯凯从营房临走时带个大木箱子，买了一木箱子。他还在大连的一养鸭场买了不少鸭绒毛，带回营房后用漂白粉漂洗，臭味熏人。

我们住地的老百姓，把从海里打回的小鱼蒸熟凉干，大人孩子打尖时，一口大饼子一口小鱼，吃得津津有味。大连海边空气中都弥漫着腥臭味，苍蝇也特多，我们住的屋子顶棚上黑忽忽一片。

我当兵期间去大连打靶三次，有几次去大连靶场只去了放映组长和一名放映员，我在家留守。在营房留守也不错，因部队全部外出，营房内比较散漫自由。

我们外出放电影的整套操作是，首先支银幕，银幕两边用一根细管和粗管串在一起，四角钉四个铁钎拴好挣绳将银幕绷紧，用步测量出影机和银幕的距离，将两部影机支好，把音箱吊在银幕边的铁管上拉好音箱线，在选好电源接好电源线，最后开机对好银幕上的光，整个操作就完成了。虽然整套操作很简单，但有时也出现麻烦，有一次外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放电影，时间比较紧，我找电源没有找到，最后只好在一个室内的灯头上接线，因为，那天天气不好事先下了点雨，我的身上被雨水淋湿，由于带电接线一不小心被电打了一下，整个胳膊被电麻，为了不影响放映我还是硬着头皮把线接好。

1975年2月4日晚，我们到姚千户屯街里为老百姓放电影，这次我们是在汽车上支的放映机，因为这样不受地面的干扰，影片刚开机几分钟，汽车就好象发动似的“嘟嘟”直响，车身乱晃，我正在纳闷，心想司机发动车干什么，这时看电影的老百姓忽的离开了墙根，“地震了！地震了！人群一片糟杂的声音，这时我才缓过神来，知道刚才地震了，我们立即收拾机器撤回营房。营房内全体人员都从室内撤出，营房锅炉房的大烟囱顶端被地震甩掉了两米多，当晚我和警卫排的战士住在了外面，底下铺的毯子密，两人盖一床被，一颠一倒睡得很暖和，头发和眉毛上了一层白霜。第二天电台播出了2月4日19时36分辽宁南部地区的营口、海城一带发生7.3级强烈地震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非常着急，不知家里情况如何立即给家写信，我当兵的第二年家里已从营口县黄土岭公社搬回海城，当时户口还没有落到市内，落在了海城镇公社。地震使所有的营口和鞍山兵都急切地给家里写信，盼望家里的音信，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谁也没有接到回信，十几天过去了，仍没有动静。这时不知从哪传出谣言，说海城地陷了变海了，铁路震扭曲变形通不了车了等，这让我更加担心，地震十几天丹东的二姐也给我来了两封信，急切地询问家里的情况如何。可能过了近一个月左右，地震平稳不来，我才接到家里的来信，知道父母和姐姐、哥哥、弟弟都平安无事，只是房子被震塌了，我们家在院内临时搭了个小棚子，吃的是当地政府部门临时发放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