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猪油渣

秋水

　　没想到号称家庭大厨的刘先生居然不会熬猪油渣。我只能下班后亲自下厨来一场有仪式感的熬猪油渣。

这两斤板油是我在美团优选上买的，对它的亲睐是因为我想回忆一下小时候的味道。小时候，我看过外婆熬猪油渣，看过奶奶熬猪油渣，看过姑妈熬猪油渣，看过邻居阿姨熬猪油渣，所以熬猪油渣对于我来说就是驾轻就熟。熬猪油渣的时候，外婆总是关照我，静啊，站旁边点，当心油爆出来烫到你。是啊，烫伤可不是玩笑啊！但是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灶台，这喷喷香的油渣的诱惑力可是大大的啊！我全程站在大铁锅旁边，看着外婆把肥肉扔进深深的铁锅，不需要像炒菜一样一直翻炒，就让它们自己慢慢地出油，缩小，变金黄。等熬至略有一点焦黄时，满屋子都飘着香气，是肉香。感觉闻闻这肉香就会饱，当然还是要真正的品尝啦。外婆把肉渣铲到小碗里，舀上一条羹白糖，白糖猪油渣，绝了！那时候还不大买板油熬猪油渣，只是买肉时过于肥的就切下熬油渣，有时带了一丁点瘦肉或是猪皮，那么油渣吃起来是带着瘦肉的硬香和猪皮的有嚼劲。那时的猪油渣就是一道好点心。

小时候有一道菜，叫酱油汤。不要多想，就按字面理解。不错，就是酱油冲的汤。一只大青花碗里倒点酱油，用开水一冲就好了。光这样的话，那么这碗菜也不值得回味了，最后必须来一样灵魂佐料，那就是一小勺冻好的猪油。当板油熬成猪油渣，熬出的油在低温下就冻成了块状的乳白色猪油。这白色凝脂的膏状体在黑红色的开水里一点点缩小直至消失。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酱油汤突然就有了生机，像一小片小片的鱼鳞，又像是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样的一碗酱油汤就完全治愈了没有其他菜的枯淡。或是在吃面的时候，在面里拌上一勺猪油，不管是白汤还是红汤，那么这碗面肯定是呼哧呼哧一下子吃完的。

关于猪油渣的回忆就写这么多，可见我对它还是情有独钟的。下面该说说我是如何有仪式感的熬猪油渣了。而为何说是有仪式感，代表着一种态度，认真，重视，专注。就像一天三餐，最有仪式感的是早餐。因为养生，晚餐吃的少或者是蔬菜水果代之，不能太隆重，除了传统佳节一大家子的人团聚时有仪式感。午餐在单位，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简单的便当或者外卖。只有早餐在家也是很有仪式感的准备鸡蛋，酸奶，水果，蔬菜，荤菜，粗粮等等。所以这熬猪油渣我也是像准备早餐一样全身心投入。刘先生的不会，可能是掌握不了火候。首先把大块板油切成均匀的小块。开中火，板油放入锅，稍微翻两下就可以了。它们自己慢慢变小，出油，缩成一点点，开小火，油渣颜色变焦黄关火。我像外婆一样铲到盘里，撒上白糖，尝一个，满嘴的油，甜，香而不腻。就是这个味，小时候的味道。猪油渣炒白菜又是另一种风味。猪油渣有着很多名片。

有人说，你又在忆苦思甜了。其实我是不想忘记。不想忘记小时候的一切。我总是吃着城里的玉米，想着父亲种的玉米，吃着城里的南瓜，想着父亲种的南瓜，吃着城里的红薯，想着父亲种的红薯，吃着城里的黄瓜，茄子，韭菜，大蒜，丝瓜，蚕豆，蒜苗，香菜，香瓜，黄豆，想着父亲种的黄瓜，茄子，韭菜，大蒜，丝瓜，蚕豆，蒜苗，香菜，香瓜，黄豆。我也总是吃着城里的芝麻想着奶奶九十多岁种的芝麻，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结。就像每次父亲问我要不要带点咸菜回来时，从不吃腌制食品的我无法拒绝那厚重的父爱，那一棵咸菜会在速冻箱里被忘记。

很多东西都不要解释，放在心里，眷恋，思念。就像这熬猪油渣，一点点的出油，一点点的沉淀，一天一天的过日子，直到把老天给你的日子都过完。

不急不慢，只是眷恋，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