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澄湖随想

生当如草

<p class="ql-block">阳澄湖随想之一:莲花岛上说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风起,蟹脚痒。金秋十月正是品蟹的时候,趁着假期家人又驱车前往阳澄湖。</p><p class="ql-block"> 难得出一次远门,天空不作美,连日秋雨绵绵。出门时天空还露出一丝阳光,车过上海后,淅淅沥沥的雨水又开始下个不停。好在今年往阳澄湖的高速路上车子不像往年那样多得如过江之鲫。我们十点钟出发,中午时分就到达临湖的喜柯大酒店,与先到的两亇妹妹的家人会合。我们连行李还没有放下,三家人马不停蹄前往去莲花岛的码头,准备乘船去莲花岛用餐。</p><p class="ql-block"> 我们乘着载有一百多人的电动船向湖中的莲花岛驶去。一声汽笛,渡船犁开了湖上的层层浪花。雨越下越大,阳澄湖上烟雨飘渺,莲花岛像似蒙上了一层面纱,隐隐约约。此情此景,眼前呈现出唐朝诗人王维描述的"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渡船在湖上航行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莲花岛。阳澄湖中纵列两条沙埂,将阳澄湖分为中湖、西湖和东湖。莲花岛以西湖、东湖为中心,面积约3平方公里,形似一朵盛开的莲花,镶嵌在湖中,因此得名。我们已无法从空中鸟瞰这座富有诗意的小岛,但是已听说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岛上没有汽车,摩托车,甚至连自行车也没有,船就成了人们劳作和出行的工具,岛上恬静美丽,没有嘈杂的喧嚣,只有大闸蟹的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p><p class="ql-block"> 登上莲花岛,一条不太宽的河把岛一分为二,河的两岸清一色的黑瓦白墙的民居,是典型的江南吴越民居的风格。岛上住着200多户人家,约1200人,多以养殖大闸蟹为业,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经营农家乐。每年蟹季,专程前来尝鲜的老餮们蜂拥而至。我们走进路口的一家莲花岛望湖亭饭店,大堂内十几张台面座无虚席,和我们一样刚下船的游客只能等上圆台面翻台才能落座。乘着候餐的当口,我在店门口朝街里边走边看。只見饭店一家挨着一家,家家客满,有的店家就在河边撑起一排大伞,宾客照样推杯换盏,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 轮到我们用餐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当大闸蟹送上来的时候,只有十多个月的外甥女的小孩抓起蟹就想往嘴里送的情景,让人忍俊不禁。我们一边品着大闸蟹美味,一边欣赏烟雨濛笼的阳澄湖风光,沉醉于美味与美景之中。</p><p class="ql-block"> 大闸蟹各地都有,唯独阳澄湖的大闸蟹深受人们的亲睐,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阳澄湖独特的水域环境造就了阳澄湖大闸蟹区别于其他湖区大闸蟹的特点。</p><p class="ql-block"> 每年秋后,长江中游淡水湖泊的大闸蟹向长江口洄游,受长江口长江、黄浦江、东海三夹水的咸水刺激,在此交配产卵。过去开春时来自各地捕捉蟹苗的船曾把航道挤得水泄不通,场面很是壮观。当蟹苗流向各地之后,由于水质,环境、气候的影响,各地的大闸蟹成熟后吃口有很大的差别。而阳澄湖的大闸蟹以青壳、白肚、黄毛、金爪独树一帜。听蟹农说,挑蟹时只要把大闸蟹放在玻璃板上,八是挺立,双螯腾空,脐背隆起,威风凛凛,惟阳澄湖的大闸蟹。正应了一句话,"桔生淮南,淮北为枳”。</p><p class="ql-block"> 就上海而言,大闸蟹不是稀罕物。直至上世纪70年代,每到秋汛时,黄浦江涨时就会看见大闸蟹爬上岸来,退潮后还会在江滩上提到爬行的大闸蟹。即使市场上大闸蟹也不贵,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一串蟹了。再后来上海本地蟹消失得无影无踪,到阳澄湖吃蟹成了各色人等的fashion。</p><p class="ql-block">上世纪90代年开始大闸蟹身价一路狂飙,反而出现了持续了近三十年的"我为蟹狂”的胜景。只是后来,人们来到阳澄湖时,吃到过"汰浴蟹",消费开始趋向理智,再加上近几年大环境的影响,趋之若鹜"我为蟹狂"似乎风光不再。前几天看到吳江的朋友在朋友圈发视频说,今年的大闸蟹卖到了白菜价都少有问津。我这次离开阳澄湖时在旅游点化1oo元就买到了9只2两半~3两的蟹,这是前些年从没有见到过的蟹价。</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每年大闸蟹还是如约而至,成了餐桌上热门,从六月黄的毛蟹炒年糕到现在的清蒸大闸蟹,吃客们从来没有间断过。现代人是这样,其实历史上许多文人墨客亦如此,不仅喜欢品蟹,而且为蟹留下了绝美的诗句,这是其他食材未曾有过的待遇。</p><p class="ql-block">李白诗云: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p><p class="ql-block">明朝唐寅有诗曰:左持蟹螯右持酒,不觉今朝又重九。</p><p class="ql-block">唐朝李颀更是题赠书法家张旭,诗中称吃蟹时"不知醉与醒”。</p><p class="ql-block">可見,古人们在大闸蟹面前如痴如醉,比今人还要颠狂。有人问我,你们到阳澄湖能吃到正宗的大闸蟹吗?我想,正宗不正宗,是随心罢了。就像普陀山的慧能和尚告诉小和尚的一句禅语,风动?幡动?只是仁者心动。</p><p class="ql-block"> 在离开莲花岛时,阳澄湖上空笼罩着一团团烏云,如丝的秋雨轻轻的打在湖边的苇叶上,湖面上一片白茫茫,"秋水共长天一色“,恰似一幅浓墨淡彩的水墨画。</p><p class="ql-block">​ 由于笔拙,总觉说蟹还意犹未尽。最近读到一篇鲁迅先生在早年写的一篇《螃蟹》的寓言。文中说一只老螃蟹正在蜕壳,慌忙地找寻躲避的洞穴。另一只螃蟹走过来说,老兄怎么这么慌张。老螃蟹说道,就怕被同种吃掉。这一百多字的寓言极具讽刺意味,告诫人们要注意身边那些口蜜腹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读来若有所悟。</p> <p class="ql-block">阳澄湖随想之二:春来茶馆和刁家宅院</p><p class="ql-block"> 来到阳澄湖的第二天,我们穿过"红石村"来到了名声大作的春来茶馆。</p><p class="ql-block"> 上海人对春来茶馆並不陌生。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由上海沪剧院创作演出的《芦荡火种》曾经风靡一时,人们差不多都会哼两句剧中的唱腔,"芦苇疗养院一片好风光……。"特别是剧中春来茶馆的一场智斗,无论是机智泼辣,不卑不亢的阿庆嫂,还是阴险狡诈的刁德一和草包司令,虽是"脸谱化"的人物在当时的环境下倒也是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茶馆在江南农村並不鲜見,时至今日,在许多村镇仍然保留着这种茶文化的现象。"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来的都是客,招待十六方"。"智斗"里的这句脍炙人口的唱段道出了茶馆文化的内核。也许正是这种雅俗共赏的场所在当时成为掩护地下工作者的最佳选择。后来拍摄的戏剧片《沙家浜》智斗的外景就是这儿的春来茶馆。</p><p class="ql-block"> ​春来茶馆是典型的江南风格,一宅一院临湖而建。茶馆可放十张八仙桌,每张桌子四周放着四只条櫈,茶馆内还有为跑码头的艺人演出的小戏台,茶客们边听评弹边喝茶聊天也是一件乐事。春来茶馆的后院砌有三座灶台,其中正在烧开水的七把铜壶大概就是有名的七星灶了,另有两口大灶架着大铁锅,也许是用来烧煮点心的。墙角边还有几口大缸,在过去没有自来水的时候,就是用来盛水的。也许其中有一只缸就曾经是胡传奎为躲避日本人的藏身之处。</p><p class="ql-block"> ​离开春来茶馆,来到了刁家宅院。这回来沙家浜有一大收获,第一次了解到戏中的刁德一确有其人,然而是否像戏中那样阴险狡诈就无从考证了,同名同姓的刁德一却是真的。现实生话中的刁德一二十四岁曾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医科,留学期间与附属医院二十三岁的日本护士田中富子相识相爱,随后同居,刁德一给他相爱的人取名"兰珍"。中日战争爆发后,刁德一回国后与兰珍失去联系,但始终保持着对他的眷念。图8就是刁德一的房间,取名"远香阁",表达刁德一对这场跨国恋的思念之情。不知何因,刁德一招谁惹谁了,成了戏中的反派人物。</p><p class="ql-block">​ 刁家宅院是本地刁氏世族聚居的家园,面街临水。看着宅院前的门楼和门楼下的石鼓,你就能想象出当年刁家大院何等风光。我在横泾老街上逛了一圈,刁家宅院在这里也是首屈一指。</p><p class="ql-block">​ 刁家宅院分北宅南院,宅中有院,园有有屋,精巧雅致,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宅院。(图6~图9)进了院门就是一处宽大的院落,地面上铺滿了青磚,墙角几处绿植点缀,衬托出主人怡情雅致。整幢建筑分为上下两层,呈凹字形,楼上楼下各有长廊贯通,里里外外都是雕龙画凤,做工极为精细,苏州工匠的顶流的水平定会让你叹为观止。走进底楼的"六顺堂”,又让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戏中的《斥敌》,铁骨铮铮的沙老太怒斥敌人的画面,与戏中的场景毫无二致。</p><p class="ql-block"> 我在二楼轻轻地推开窗檽,雨还在下,沙家浜湖面上烟雨濛濛,几只白鹭一会儿在湖上盘旋,一会儿落到芦苇丛中。从前戏中势不两立的春来茶馆和刁家宅院,如今隔街相望却如此和谐。历史的云烟已经散去,我们还会想到什么,已经回答不上来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京剧《沙家浜》春来茶馆外景</p> <p class="ql-block">京剧《沙家浜》斥敌的外景</p> <p class="ql-block">刁德一的远香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