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乡土见青山

莫语

　　走过了许多路，才知道路里路外的风景，看过了许多事，才知道事前事后的过程。毕竟，走过了经历过了也才懂得了珍惜，学会了宽容、理解的真谛。

细思想来，30年的工作旅程，经验不论，地域的轮换也足够写出一部长篇小说。无论走多远，乡土的气息和着不合时宜的生活气息贯穿了半生，但还是在繁忙的烟火味中，伸长鼻息去嗅一下黄土味的山梁，山梁梁上被牛羊践踏出和着牛羊粪便的草青味。

　　走出乡土30年，记忆里还是那干瘪的土地，被太阳炙烤火热的浆土，厚厚一层。只有春的温柔，让田野沉淀一片绿意朦胧，让绿叶填满树缝的苍茫；只有夏的温暖，让田间能铺满金黄的色彩，让成熟的稻穗抚开皱纹的褶皱，透一点婉儿的笑容；唯有冬的冷酷，把世界变成了雪白的平面，让万物静静沉睡。

　　这乡土的情味，在穿肠挂肚来回盘绕，崩挂出我许多的奇思妙想，居然在知天命的年龄，从墨守了20年的戈壁大漠、干枯无草处又一次迂回盘绕来到了乡土青草间，嗅着了久违的青草的香味，和漫山遍野野花的芬芳，红彤彤的高粱穗映衬出碧蓝的天空，像大海的深幽，又像太虚的空灵。

　　曾经的稀缺的苜蓿居然长满野地，大片大片平平的梯田成了绿草疯长的乐园，曾经上地耕种收获时，攀爬出的古道，已经被荒草掩盖无处可寻。这里的一切似乎跟记忆中的乡土差之甚远，谬之千里了。当放慢的脚步挪进青山之间，我突然惊醒走出乡土的重要性了。乡土情结仍在，但乡土的失去已经在荒草间疯长出半身的荒凉。

　　我来了，乡土青山处，我来登顶青山，我来细嗅青草味。我把乡土的记忆从心底里翻卷出来，在生命中难遇的一年间隙里，重温一段童年时光的温暖，把太阳梳理成草帽下颗颗珍珠般大的小太阳，把青山画成一溜一溜记忆的波浪，重温拔青草喂牛羊的稚嫩回忆。我爱青青的山峦，更爱山峦间盘曲着身子辛苦耕耘者的身影。我来了，乡土青山间，寻找回忆的足迹，青山依旧在，夕阳处，一片荒草绿野。

　　当第一次看到曾经前辈们辛苦修筑的水平梯田成了荒草萋萋处，被荆棘缠身，被野禽扑腾处环空的哨音时，一种失去的忧伤参杂着时光雕刻的悲伤油然而生。我关注了先人们对土地的珍爱和眷恋，对土地依赖的精神永恒，我用静止的思维观察当下的山青水绿，我用思念的情怀寻找曾经乡土的情结，我用土地的眷恋关注梯田的农耕，我用依恋青春的情怀等夕阳西下。人呀，学会了怀旧就是老去的见证，也是落伍的体现。

　　登临黄土塬顶，在荒草萋萋，绿意融融里，站立久了，方能懂得这漫山遍野的绿意，这荒败坍圮的农舍，这满地起飞的萤虫，这万物自由生长的惬意。也许，这才是盛世繁华里的万物崛起。山下烟云环绕中的城市高楼大厦，与山上万物自由活动热闹形成了和谐的对比。才感悟到时光变迁里，时代发展中，我们走出了乡土，青山才能显现。科技发展的背后是，我们生活越来越富足，而土地越来越集中，机械化把川整成太平洋的庞大，这满山荒野疯长的野草，不是绿水青山的见证吗？

　　走出乡土，才有青山，走出封闭，才有发展，走出狭隘，才有广阔的天地。农村人、城里人，概念似乎都已模糊，我们只有一个名字，中国人。只有一个梦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正是打破了传统，才有了创新；打破农耕，才有了科技强国；华夏的祖先们，难道不都是在舍弃与前进中一步步强大的吗？

　　夕阳下，登顶山峰处，才发现是平原，我们以为沟壑丛生处是绝境，谁知山路转回处，亦是一片美丽的桃花源。这块块桃花源，把历史的深度足足延展了上万年。董志塬上青山绿融融，董志塬下沟壑川水间，却是高楼林立，道路纵横。这就是走出乡土见青山，青山绿水是人间。

图片:莫语拍摄于镇原县北山山顶

文字:莫语看尽山塬绿意逢境而言

时间:2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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