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满桂花的山谷

城南听雨

　　“满陇桂雨”，这说的是桂花，杭州这边解释好像是说满觉陇石屋洞那边的事，坐那里喝茶，风来桂花飘落杯中如何如何。我第一次往满觉陇去，是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八五年以后，那时新西湖十景的评议已有了明确说法，报社与电视台也在宣传，我们在会议上，岳庙后华北招待所那个地方，晚饭时听人说会议将组织客户往满觉陇去，大巴已在楼下等了。众人欢欣，随大巴出，上杨公堤，走不多久上虎跑路，然后右拐开进去就到。我因在会议上多喝了两杯，陪的还是山东弟兄，在车上过杨公堤那几个桥，一上一下的，那个酒劲儿就往上翻，下车后腿脚也有些软，不过还好，强忍忍也能撑下来。那时市少儿公园那块儿还没有兴建，房子也没那么多，走过的那些地方桂花树却是不少，所以在记忆中留下的印象很仙：夜色朦胧，有些许的灯，影影绰绰一个桂子飘香的山谷。

　　我那时干销售有机会全国各地跑，出差补贴一天就4.5元，需要带全国粮票。而在南京，一日游不管饭也就8元，有车有导游，什么中山陵、夫子庙、莫愁湖还有南京长江大桥这些也是都去。厂子里有钱，出差武汉能绕到九江去，从长江坐船回来。出门比较多，回到杭州一般不想动，但是在十一假期里，满觉陇还是要去一去，这里面有个人文关系，一是郁达夫在小说《迟桂花》一文中写到过满觉陇和翁家山，一是夫人上中学那会儿，学校里组织学农活动，在翁家山学过农。满觉陇与九溪其实是连着的，由九溪这边说起，可行的路径很多，过林海亭到“九溪烟树”碑亭那个地方，左拐往龙井村去，这算是一条，途中溪流漫路的情况即有六七处，很有特色；另一条由碑亭过桥直行，途经理安寺可往杨梅岭村去，一路也是流水潺潺，草木葱笼。下面关于桂花的图照，就是在“九溪烟树”碑亭后拍的：

　　值得一说的是，这一带有山有水却没有所谓“隐密的村庄”，也不提小镇经济，龙井村名气很大，杨梅岭村也是西湖龙井五大核心产区之一。在节假日的假期里，外地过来的游客多数是往杨梅岭方向去。“老禅伏虎处，遗迹在涧西。岩翠多冷光，竹禽无惊啼。”这是清代文学家历鹗咏理安寺的诗句，“老禅伏虎”这说的是五代时期高僧志峰法师，雍正、乾隆也都有到此。理安寺内有几棵老桂，二三百年了，树龄最高的一棵已达三百五十年。在又一路上，你若往龙井那边去，也须用心考察一番，流水何以潺潺，山峦何以葱笼？你会发现有溪流潺缓地在山谷两侧绕来绕去，此即九溪胜境中“溪流漫路”形成的原因，亦与山势有关：

　　这幅照片是在龙井村拍的，也算是桂花照。桂花亦称木樨，鲁菜中炒木樨肉的那个本樨，即形似地说可以把鸡蛋炒成桂花状。龙井这边这一条路，山谷中穿行，山路远近大约3公里，路面碎石铺就，须是慢慢行走，想得就有些杂。想到我们住的那个小区大院中，桂树也是很多，九月二十几日了，枝叶间已见出蕾，却没有开出的意思。那日从外面回来，忽然闻到屋内有幽然的香气，心想这是桂花？问一问，夫人说这是”桂花香”，屋里点香了。于是由花想到酒上去，桂花的香气，白酒都盖不住。有人说桂花酒是女士酒，而我早年间从北京带回过一瓶四十几度白酒，也是桂花酒。到达龙井村，路就好了许多，有很多卖吃食的店家，过去还有个吃茶买茶，进店喝上一杯，龙井茶叶捎带买了去。在这里很多人经短暂休息后出村右转往翁家山去，仍须爬坡，有公交站点，走累了可以停下来向北远眺一番，是在二百米以上高度。

翁家山这里最值得一看的是当年的翁家山小学旧址，在当时，这里是杭州地势最高的山村小学，是在1932年由陶行知先生出资创办：

　　这是在杨梅岭一带山上拍到的茶园以及下满觉陇与西湖同框的画面：

　　出翁家山，路左侧有一条往南高峰去的石阶路，西湖十景中那个“双峰插云”听说过没有？南高峰、北高峰，这边这是南高峰。由于通公交车，这一带的山地公路质量很高，山间常有雾气，坡路陡转且有急弯，这就是附近院校学生练车的地方了。山地车或细轮跑车由山下骑上来，然后在翁家山返转，如同人生开挂，让车子春江放排般急溜下去。在我们这边看来，最好的感觉还是走路，这也是按写定的路线走，当年郁达夫郁先生小说中写的那个“我”，在“西落夕阳东升月”的当口，就是由此间走上来的。

在杨梅岭村出村最高处的那个关隘山口，那边那一路走上来的人到此也需要歇一歇，出一身透汗，站下了，会感觉风很凉快。再往下去可以看到烟霞洞、永乐洞、石屋洞。山谷中桂花很多，适时采集，可以酿制成糖桂花。糖桂花这东西，那年我在下面的街上买过一小瓶，快过年了，又着急去买年糕和酱鸭快递到青岛。过年哥几个在我叔伯兄弟那里喝酒，酱鸭上桌即被捧为麻鸭，桂花炒年糕是在后面上。让我有点惊讶的是，人在喝个几两半斤后，再去品尝那份炒年糕，仍能尝出桂花的味道，问问他们，他们也这样说。

（感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