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头的那杆街灯

归去来兮（林沐华）

前言

老家的街灯变化真大，让我感受到了生活变迁的日新月异及前所未有的自豪和满足。

从小时候经历过的煤油灯、汽灯、到玻璃灯泡，再从日光灯到现今太阳能街灯，这些带给我们意味深远的光芒，扫除了生活中的偶尔带来的一些疵影和阴霾，旧时光的往事像银幕上影像，随着画外音翻眼而过，令人浮想联翩。追昔抚今，而感之人生快乐而充实，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巨变。



撰文/林沐华

【原创】

　腊八节过后，春节接踵而至。

根据习俗，为除旧迎新，每当春节到来前夕，都必须对老宅的屋前屋后及宅内厅堂进行一次大扫除，从而以崭新姿态迎接新年的到来。

我也不例外，春节前回老家大扫除。

忙活后，由于故乡情结，我情不自禁地蹓跶一下儿时无数次曾经光顾过胡同小巷，希望从中拾掇孩提候撒下的时光碎片，捡回些童年的影子，重温岁月留下痕迹，以飨故乡之情怀。

　在我的脑海中，很清晰记得那一条青石叠加铺成的街道。是前辈人以玄武岩石块用钢钎凿成四方状，然后一块一块衔接而形成平整的路面，经过风刷雨淋日哂，在人们的脚底下打磨得铮光乌亮，溢彩生辉。

我至今都觉得，那条石板路比现在水泥道还美观养眼，满满的沧桑厚重感，寓意深远。光滑路面上，写满了人世间的艰辛与坎坷，岁月留下了的痕迹，风化着人的思维，令之顾盼流连，心驰神往。

可惜如今再也看不到那条青石街道了，其承载古墟拓土开来的风风雨雨，饱尝了时代变迁的朝露昏霞，在晨钟暮鼓里，鸡鸣犬叫中觅无踪迹。她铺满了当地人的人文气息，添足了人们生活中辛酸苦辣的汗水，还有发生在那段岁月中鸡零狗碎的故事儿，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有萦回在怀念之记忆里。

　　

沿着青石板路行将中段，是一条胡同小巷，而这条小巷在我的印记里埋得最深最深了。特别是竖立在巷头的那根透着橙黄色的杆灯，它总是隐隐约约浮现在我眼瞳里，儿时的雌影，少年的踪迹，如一张一张的画外音闪跃在眼前。

唉，岁月不居，时光留痕。

　巷子头那根杉柱子的街灯不见了，锡片罩子里25瓦电泡也逃之夭夭，就在老地方不远处竖起一根斩新铁杆子，杆身油漆铮亮，顶端挂着太阳能街灯。明亮的太阳能灯光里，总觉得恍恍惚惚着那个灯光橙黄的25瓦灯泡。

　我不敢说那是古墟最光亮的一杆街灯，但可以打赌它所处的位置是墟民生活中经常踄步到过最热闹的地方。其始于有电灯照明竖立的第一根街灯，尽管瓦数不是很高，灯光橙黄有些昏暗，杆下灯影婆娑，有时电流不足许些恍惚，可它的存在，却是视野中古墟兴衰的一个缩影。

我记得，小时候除了捉迷藏，大白天到荒坡野岭上掏点野果子吃，也没啥门路子好娱乐了。只有待到晚上，在这杆昏喑的街灯下，几个小庇孩围着电线杆桩底下事先挖好的小坑弹玻璃球，一玩就好几个钟头，或许几个小伙伴凑点零钱租几本小人书，谁弹玻璃球赢了就先睹为快。既有妙趣横生的童性玩耍，又满足争强好胜的心理。

每到了傍晚，当夜空撒下了一层灰色的天幕，那盏透着橙黄色的街灯下，霎时显得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卖零食小摊档不约而同地堆积在杆灯下四周，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们在自已力所能及的需求中寻觅各自消费，享受那个年代略显干枯无味的夜生活，既使枯燥也心乐开了花。在那个物质匮乏时代里，人们的幸福指数就那么叮点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相处非常融恰。

在那盏昏黄的街灯注视下，我们也逐而成长为少年，再也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庇孩。

记得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小伙伴们也挖空心思找点零活赚些零花钱。那时候公家建钢筋混凝土办公楼需要碎石子，由于当时机械化尚未发达，这些石子需要人工用铁锤把青石片粉碎来完成，而每完成1立方碎石子工钱一块钱。署假期间，我就和邻近的小伙伴合伙打石子赚钱去。

很不懒，一个星期下来每人还分得工钱十块八块。有钱了，还是在那根街灯下，大伙集结在一起分亨劳动果实。街灯下的小摊位各种各样，而玩伴们最中意的闻名遐迩的雷州白切狗肉，那个时候狗是野养的，煮熟的狗肉闻起来就香，吃起起美味佳肴。一个狗脚两角五，每人两个五毛钱，加上一角钱米酒一角钱米饭，喝足吃饱不亦乐乎。

有时候，生活本来就是让人发现的，只要你在生活棱角里发现它的幸福闪光点，生活定然待见你。内心深处，还真的很留恋那个年代的日子，虽然生活很穷，但过的舒坦，人性维稳，人心敞亮。那是一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纯真的年代。

　1972年，我升高中了。从那一年开始，上高中再也不是推荐的了。教育在培养又红又专的接班人的基础上，似乎把学习成绩排在主要的地位。为此，我们成了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批经过学习成绩统一考试录取的高中生，被后来称为文革后的回潮生。

有一天晚上，是上高中升学考试后的一个星期。刚过晚上十点，我住在公路傍边的木板窗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不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孩青涩的声音：“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讲，就在巷子头的那根街灯傍边。”

还是那杆街灯。

我知道她是谁，一个很要好的女同学。

在那杆昏暗的街灯不远处，她告诉我，不能在本地升高中了，原因是在统考中，她让一个男同学阅看了自己数学试卷答案被检考人发现，被视为作憋，结果男同学没事她却有事了，不能被录取本地中学上高中。

我都替她感到委屈，平时学习很好，各科成绩平均，完全凭成绩考上高中。不过，却因祸得福，其被县城重点中学录取了，真乃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今晚，她是特意和我道别的。送我一张照片作为留念，让我以后有空上县城找她，续固学友之情。

我答应了。

由于那个时候家穷，没钱照张相，只能说过后照了才寄给她。

今想起来，有些事，点醒一个人从来不是说教，而是经历。而经历过后，才懂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残门锈锁久不开，

灰砖小径覆干苔，

无名枯草侵满院，

一股辛酸入喉来。

当我行至一些闲置了多年的瓦房小院，其中有一间还是我童年发小的旧家，儿时曾经在里面玩逗过。只见里边空荡无人，门也坏了，窗也破了，庭内杂草丛生，为什么没人居住？心中甚是疑惑，一阵心酸，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玩家，由于分别多年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有的发小，如今就是相见也形同陌路。

　人生中的老师只有两个，一个是岁月，一个是骗子。在岁月里不断成长，在矇骗中吃一堑长一智，经一事长一慧。

小时候摔了跤，总是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有人就趴着哭，没人就笑笑爬起来；长大后，摔跤后也总是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有人就坐起来笑，没人就趴着哭。

活得糊涂的人，容易幸福；活得清醒的人，容易烦恼。这是因为，清醒的人看得太真切，一较真，生活中便烦恼遍地；糊涂的人，计较得少，虽然活得简单粗糙，却因此觅得了人生的大滋味。

　悲伤的人看日落，有梦的人看日出。在历史与生活的长河中，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一颗微小而璀璨的星，即使在岁月的流逝中，那些曾经的遗憾和错失也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们应该珍惜过往所发生过和眼前的幸福，果敢地追求真爱，不要让自己的生命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因为，人生之所爱，是一辈子永恒的主题，是人活在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刀耕火种，茹毛饮血。

人生来世间一无所有，离开时亦一无所有。独处也有清欢，人生未必尽相知。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将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巷子头那根电线杆消失了，杆子顶端的街灯也随而复不存在，浸润在线杆顶头那盏昏黄电泡下的旧时光，却留在记忆中。在记忆的夹页里，写满了年轮中所发生的故事，故事里的时间、人物、事件氤氲着岁月的痕迹，复盖着光阴里泻下的一层又一层耐人寻味的苔花，而这些藤蔓的苔花在诉说着昨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