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莫把意向弄“拧巴”了

红山文醉

本文作者: 左建协

本文编辑: 红山文醉

诗友群里看到一首《磕牙石》，说是夺冠作品，人们争议很大。我细读了几遍，觉得它确实大有问题，并且为这样的作品能够获奖感到吃惊。先将原诗录下：

磕牙石

黄昏的食欲旺盛

它吞噬落日山峰，

行人，及远处高低的鸟鸣

而不吐出半块骨头或脚步声

小道像一根鱼刺

卡在黄昏的喉咙

摘棉花的母亲还未归来

庄子里，那扇亮着灯的窗口

像一颗坚硬的磕牙石

磕得小村生疼

先说标题三个字，磕的读音为ke，不读ge，意思为硬物相碰，比如磕着腿了。“磕牙”应为“硌（ge 四声）牙”。这是正确的标准用法。即使当地方言有异，也不应如此写进诗中。

其正文的要害是过于追求意象，还把意象弄“拧巴”了。

第一节，用拟人手法把黄昏写成一个吞噬一切的巨物。基本上成功。只是“食欲旺盛”和“不吐出半块骨头”，有点“过头”。

它的问题主要出在第二节，而且多达四个方面：

1、说“小道像一根鱼刺∕卡在黄昏的喉咙”，看似新鲜、精彩，实则严重违反实际，不合情理。说第一节基本成功，是因为黄昏几近天黑，天黑后很多事物都看不见了，可以说是被黄昏“吞噬”了。既然连“落日、行人以及脚步声”都被黄昏吞噬了，那么，跟它们相差无几的一条小道怎能不被黄昏吞噬，反而成为“一根鱼刺卡在黄昏的喉咙”呢？毫无疑问，作者为了创造这个意象，忘乎所以了。

2、更大的问题在于，“小道像鱼刺卡”的意象生成，是全诗承上启下的一个重要环节：没有它，不光第一节颇费气力的意象营造将失去作用，后边的“那扇亮着灯的窗口∕像一颗坚硬的磕牙石”之意象，也就没了来由，因为这个“磕牙”是由前边的“黄昏吞噬”而来的。现在，这个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岂不是把这首诗腰斩了。

3、“磕得小村生疼”之说是移花接木。此诗始终说的是黄昏“吞噬”，没说过小村“吞噬”，小村不“吞噬”，何来被“磕得生疼”呢？显然，这是把“黄昏吞”暗换成“小村吞”，接错茬了。

4、诗中囊括的生活太少，导致感情淡薄。此诗的落点是通过母亲表现农民的辛苦。但只有母亲晚归一句，支撑力实在太弱。其实，秋收季节，很多农民都在灯下忙这忙那，村里亮灯的窗口也会很多。如果再呈现一些相应的内容，效果就好多了。这也说明，作者把中心偏放在意象上了。

照此想法，此诗的路子倒不如改为：黄昏吞噬了落日，吞噬了山峰……但无法吞噬那些灯光……既有深度，又符合情理，还不乏诗味。

最后不得不说几点：① 我们都知道写诗要用意象手法，但创造意象不是目的，反映生活和作者的主观意图才是根本。切莫本末倒置，因象害意。② 直接用事物构建简单的意象不难，通过想象创造综合性意象不易。一定要注意后者的整体性、统一性，把它理顺了。③ 任何意象都有客观原形，创造意象都有个符合实际、符合逻辑的问题，必须处处接受事理、情理、文理、诗理等因素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