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叶落 悠悠我思

秋叶飘零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广州号羊城,越秀公园的五羊雕塑在那儿矗着。</span>惠州则有鹅城之谓,因市内有飞鹅岭。何曾想到,我在这座东江重镇一待就是三十多年。先后换过三个单位,中学、电视台、大学。先后的同事不少,朋友寥寥。</p><p class="ql-block">‍ 女友永慧,偶相遇,长相伴。2000年,到深圳参加全国古典诗词学术会议,主题是“让古典诗词走进中小学校园”。与会者中有若干院士、名人,如蜚声海内外的叶嘉莹先生。有幸与其同桌进餐,因为我在会上出了风头。 </p><p class="ql-block">‍ 省内小组发言,被推举大会发言。按说,一不会写格律诗词,二不会书法,整个一外行,凭什么? 至今稀里糊涂。不过,对这个问题我有切身感受,作为学生家长。 </p><p class="ql-block">‍ 发言中,我从儿子初中语文学习的咄咄怪事谈起: 朗朗上口的诗词并不难记,四五岁就会好几首。然而,现在不但要记诗词,还要把啰里啰唆的白话译文也背下来,应试之需。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馊主意? </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13.笔者在深圳笔架山公园</i></p> <p class="ql-block">  且不论言简意丰的诗词能否翻译的高深,自己试试,便知这是糟蹋古典文化。由此生发,从“五四”时期白话文运动谈起,引用周作人对文言、白话的看法,指出这种教学方式,乃由来已久、二元对立的政治思维所致。大概如此。 </p><p class="ql-block">‍ 一散会,有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上前追问: 您是某某的家长? 我正是惠州一中的老师。(发言中提到儿子就读学校)回家没几天 ,儿子说: 王老师让我问问你,平时读些什么书,这才知道她的芳名。此后各忙各的,再无交际。 </p><p class="ql-block">‍ 2004年四月,系里派去广州,参加一周培训测试,获得普通话测试员资格。是年十月底,头回参加我校师范生的普通话等级测试。好像就在中文系举行,一溜名单中我瞄准一个,与她搭档吧。</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17.惠州一中高中语文退休老师王永慧</i></p> <p class="ql-block">  她来了,客客气气,没啥表情。问我姓啥,冠以老师相称,眼睛一下亮了,(我的姓比较少见) 算是第二次握手吧。这一握,就是二十年。 </p><p class="ql-block">‍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讲普通话。客家地区好些,白话、潮汕地区尤甚。测试中有个学生读得很吃力,她没忍住“噗嗤”笑了,弄得那孩子挺难为情,可见其性格爽朗。 </p><p class="ql-block">‍ 她是老手,娴熟得很,我手忙脚乱,只能打个下手。以后再没叫我干这事,快五十的人,不值得培养。我俩的友情却由此开始,天长地久。</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13.惠州,学生婚礼上</i></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离异的第一个年头。还有一个八中的单身女老师,经同事介绍主动上门。人很幽默,电话里说自己教政治课,我略一沉吟, “但是我很人性化”,不禁莞尔。三人相约,周末或去小金口爬山,哗哗溪流,苍翠翁郁; 或去红花湖远足,碧水蜿蜒,波光潋滟。</p><p class="ql-block">‍ 孩子都大了,外出读书或工作,没多少家务。永慧频频外出,家里有个好好先生,里里外外几乎全包了。在感情婚姻 上,比我俩福气好得多。</p><p class="ql-block">‍ 不客气地说,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人,一般不太“懂事”,永慧就是。她说跟女儿视频通话,戗戗起来气哭了。我的天! 她先生这辈子够呛,女儿养大了,还有一个始终长不大,得宠着让着。</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家里挂着牡丹国画</i></p> <p class="ql-block">  一接触,就发现这人跟我有点像,看着斯文,其实有点“二”。教她摄影,嘴里嚼着口香糖,扭腰歪头,造型凹得比被拍者还婀娜。拿过手机一看,啥呀? 废片! 重拍,认真点儿,笑嘻嘻地还这德性。 二十年下来,三分之一、九宫格等基本构图法则,始终两眼一抹黑。竖子不可教也! </p><p class="ql-block">‍ 似乎美女都差不多,习惯了在镜头前被人拍,偶尔客串才帮人。不用说,这是个爱捯饬的主儿,拉开衣柜,满满当当,我却看不上几件。从款式到色彩,都比较抢眼。人长得富态丰腴,估计有人以牡丹喻之,所以尽往阔太路子上靠。反正没见她穿过牛仔裤,我差钱,扎在人堆里就找不着了。</p><p class="ql-block">‍ 准确点儿说,永慧的“二”,是不谙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劲儿,像我二 三十岁那会儿,时常陶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与眼前的现实比较隔膜。我自认已被现实逼醒,尚难脱书生气,她简直离地三尺,不接地气。</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小区内</i></p> <p class="ql-block">  三人头一回在家相聚,我挽起袖子戴围裙: 咱吃啥? 谈天说地正在兴头上的她扭头,“最烦人家问我吃啥”。什么人哪,这是? 为此,我得经常费力地把她往下拽,离尘世近点儿不是坏事。成效斐然,渐渐下沉,慢慢还俗,有点儿烟火味了。</p><p class="ql-block">‍ 还是很难讨论实际问题,比如“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她张口就是: 无条件的孝顺。你是摊上了好爹妈,没读过《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 那是小说呀。亏她也是学中文的,文学不是源自生活嘛。我只能反复点醒: 书本联系生活,知识才能转为智慧。 </p><p class="ql-block">‍ 谈不拢,有共同语言吗? 主要是我不停吧啦,她点头称是,认真听讲。我不爱交往,上课多了不愿张嘴,费嗓子。但独居一地,总得有俩闺蜜,倾诉心事生活互助。做个小手术,要人签字,她带着一摞试卷来批改。装修房子,周末到她家借宿。她很怕热,我给做了几套棉绸居家服。搬了新家,我去帮手做的第一餐。</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13.深圳,在我哥朋友家赏玉</i></p> <p class="ql-block">  永慧为人热情,乐于交往,一天赶场似地赴约。有时人在我家,电话打个没完,比跟我说的话还多。我不乐意了,以后再来关机! 约好哪哪几点见面,屡屡迟到,临出门总有电话。笑意盈盈,抹不开情面,几头兼顾,难以面面俱到。我说过多次,本性难移。</p><p class="ql-block">‍ 这说明她人缘好,朋友多。虽名慧,没什么心机城府,待人接物比较单纯。我有点儿纳闷: 世道复杂,好歹混了大半辈子,(小我一岁) 还那么书生意气,少见也难得。跟她在一起,不必设访,直来直去,没有小女人气,相处不累。这一点我很看重,坦荡真诚,胸襟开阔。爱笑爱哭,倒是很女人。 </p><p class="ql-block">‍ 她兴趣广泛,读书旅游、看画展、听音乐会。坚持写作,大概受我影响吧。十多年下来,文字功力有所长进,从我文后留言可以看出,行文流畅,有个人见解了。欣慰告之,她说要谢我。这么多年,我直呼其名,她一直称我老师,还多次强调这一点,姐们儿见外了。 </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19.结伴南欧游</i></p> <p class="ql-block">  说起来是缘分。她也生长在新疆,父亲在石河子农八师,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解放初转业农垦。有回途经西安逗留两天,我接她到家,对老爸介绍: 你们那一代交战,我们这一代交友。往上追溯,先祖来自一个地方,安徽怀远。 </p><p class="ql-block">‍ 缘分延伸到下一代。她是我儿媳高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女婿又是我儿子的铁哥们,高中同班,成绩不相上下,后考进中科大,研究生毕业进入中国科学院,也从事物理研究。 </p><p class="ql-block">‍ 两家若能相聚,全是老熟人,太多的往事追忆和叙旧话题。可惜隔着大西洋,我们在北美,近年他们常去南欧(女儿女婿驻外工作),见个面太不容易。儿辈要工作,孙辈要读书,都走不开。</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2014年?</i></p> <p class="ql-block">  说起这一点,永慧动容,有次竟哽咽了,性情中人,动辄落泪。我这人铁石心肠,只是遗憾。好生奇怪,二人性格差异甚大,居然交往了这么些年。</p><p class="ql-block">‍ 前前后后,也与惠州其他女友来往,一度关系密切,几年、十来年下来,种种原因都掰了。只有永慧,二十年不变,天意乎,人意乎?I don’t know .</p><p class="ql-block">‍ 十多年前在西安曲江池游玩,草坪上这里那里,竖着唐诗宋词的碑刻,她喜欢得不得了。我俩随便坐下合张影,现在定睛一看,竟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冥冥之中,成了今日的写照。还是天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