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想挪动挪动,实属人之常情,就像久睡要翻身,久坐要活动一样的道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特别佩服年轻时候在拖布卡大山之上教过的学生周兴美、陈金稳、何仁唐等人,他们从毕业到退休,一辈子坚守在落雪、布卡的大山之上,我们这些外来人,就难以做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有句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其实世间万物,哪能如此绝对。挪活的树有之,挪“死”的人也有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们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从小就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磨练,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有很强的适应能力。挪也罢,不挪也罢,都能安居乐业,活得有滋有味;但一辈子在一个地方干到退休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回顾我工作的几十年,无论在什么环境之下,都能“落地生根”,泰然处之,基本上不去想“挪动”的问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然而,人生天地间,受理想、身体、家庭、自然、社会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常常会身不由己,不得不随波逐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九七一年,正值十年动乱期间,知青开始返城。家乡不留我,自有留我处。我坦然而别,挪到东川。这一挪,“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拖布卡大山上工作了十年之后,由于工作的需要,领导将我挪到“东川二中”,这一挪,根本不不存在什么“死”与“活”的问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来到东川二中不久,贵州六盘水,用优厚的条件,四处撒网,广招贤能。愿去的,即使粮油户口关系没有,他们都接收。东川有好几位教师,在教育局“惜才”不放的情况下,毅然“跑”到六盘水,待遇比东川好得多。这阵风刮来,我一时心有所动,但最终没有行动,依然铁心在东川坚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九八七年,是我离开家乡来到东川的第十七个年头,毕业于“西南联大”的老岳母,年过七旬,独居昆明。她的两个女儿:一个随夫去了美国,一个随我远在东川。老人家曾与我们到拖布卡住过,也到新村住过,终因水土不服,宁愿孤独居昆。晚年陪伴之人,自然只有我们,于是,走意顿生,提出了调昆申请,并趁假期到昆明联系接收单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年头的工作调动非常困难。愿收、愿放、有指标,如同打麻将,“三差一”,整不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暑假期间,我到“云大附中”,递上简历,校长高照看后,让我给高二学生上两节数学课,实际上是要考核我的教学水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云大附中”是由云大、科学院和贵金属研究所三家合办的学校。我讲课那天,三家负责考核的人员来了十多位,他们端坐在教室后排,手端笔记本,看我怎样表演。这种多人听课的场面,我已经历过多次,由于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我不慌不忙地走进教室,坦然自若地讲述立体几何中“两个平面平行”的各种问题。我流利工整的板书,简洁透彻的讲解,以及画线不用尺,画圆不用规,立体图形空手作的独门绝技,使得讲课结束后,获得响亮的掌声。有的评价说:语言简练,没有一句废话;有的评价说:听这种课,是一种享受。校长高照当场表态说 :欢迎你来!但是人事关系落户哪家,由哪家出住房,由哪家发工资,还需等三家领导联席会议决定,让我回去等消息,并叫我不要再去别的学校联系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心中踏实了,便静静地待在岳母家中等消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几天后,一个戴眼镜,身材瘦高的人登门来访。亮出工作证,是“昆明三十中”管人事的副书记孙某某。他手持我发出的简历,开门见山地动员我去他们学校。说如果我愿意,调动手续,他们负责去办,争取开学之前办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时候的调动谈何容易!东川放不放还是个问题,而调进昆明主城区的指标又严格控制。他这番话,如同天上掉馅饼,我竟不知该不该相信,但看他的认真态度,也不像开玩笑,我一时不知所措:若答应于他,云大附中那边怎么办?若不答应于他,又开不了违心拒绝之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见我犹疑不决,开诚布公地说,我知道你去云大附中考核过,但是云大附中能不能接收,要等三家单位的领导都有空的时候,才开碰头会研究,估计没有几个月时间办不下来。他主动提到云大附中,我很吃惊。他接着说,他的一个好朋友听了我在云大附中的讲课,知道三十中迫切需要一位高三数学老师,便把消息告诉了他。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某位听课者胳膊肘往外拐,才有了孙副书记的这次登门拜访。他的诚意使我感动,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不正是瞌睡来了碰到枕头,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吗!我马上答应了。只是对他“开学前办好调动手续”的承诺,不敢贸然相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然而,快开学时,他送来了昆明市里的“商调函”,让我拿着去东川办调动手续。我满腹狐疑:东川有条规矩,本科以上人员的调动,必须经过市长的批准,东川会放我走吗?谁知我到了东川,拿出孙副书记给我的商调函,竟是一路绿灯,两天就顺利办完了一切手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后来才知道,这位孙副书记,家住省委大院。什么背景,我无从得知,而我却实实在在地调来了昆明三十中,接了一个高三文科班,既当班主任又教数学课。不久,有了“职称”这个东西,三十中在稀少的名额内,又给了我一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上了两个月课后,云大附中校长派人来家,给我带来了消息,说三家领导联席会议研究决定,由云大接收我,住房由贵研所提供,工资由科学院发放,让我抓紧时间办手续。我顿时无语,愧疚之心油然而生。由于开学忙于搬家和毕业班的各项工作,没有及时与云大附中通气,以致造成了这种结果!事已至此,只有实言相告,连声“对不起”。第二天,赶紧抽空去云大附中找到高校长,向他讲明情况并道歉!高校长听后也无可奈何,自责他们办事迟缓,并很有风度地表示遗憾。</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二十四岁来到东川,青春岁月在大山上挥洒,调到昆明已是“不惑之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如今,几十个年头又过去了,我对东川深深的眷恋,十七年的情景交融,仍然会时时浮现在眼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