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冯晖

散文 我的大学 冯晖 上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本人命运不羁，终身遗憾未能坐在大学教室聆听教授讲《现代汉语》《古代汉语》《现代文学》《古代文学》《世界文学》…… 在八十年代，我虽不知道大学的门朝那边开着，还实实在在读过大学。 我自从1977年站在三尺讲台后，一直想通过努力改变自己泥腿子民办教师的身份，成为能挣几百块钱的公办教师。但当时的王校长，他是一个专职校长，从不代课，把所有课都分给民办教师，他落个清闲。不关心民办教师的命运，中师函授听课把通知塞进自己抽屉里不通知，不准民办教师参加中师民教班考试。在那几年里，使学校所有民办教师中师函授听课中断没拿到文凭。中师民教班有很多人报名，但没有一个人参加考试，失去了转正的机会。 　　一九八二年初《陕西青年》杂志刊登了一则振奋人心的招生广告，立足陕西面向全国，成立《陕西省青年自学大学》！这在当时的全国，属于醒来最早的鸟儿。这个消息被我的同事蒙甲兴首先看到，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我在绝望之际、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亮！ 我兴奋至极，从一直紧张的经济中，从牙缝里挤出15元钱，和他都报名参加了学习。 杂志社栽桩承办，邀请省上原任书记省长担任校委会领导，聘请陕西师范大学等名校名师任教。教材有：《中国现代小说散文选读》（上下卷）主编刁汝钧，付主编宋建元雷和张丕让；《写作概论》（上下卷）主编阎景瀚；《外国诗文选读》（上下卷）主编马家骏；《古代汉语纲要》主编仲春孟夏；《中外作家谈创作》陈痴选编；《实用文写作》郑定于陈惠钦主编；《中国古典诗文选读》朱宝昌主编；《中国古代文论选读》刘泽根张丕让著。著名作家胡采还为学员习作集《春芽》写了序言。 学校是刊授学习，学习两年后把学制又延长一年，通过考试，发给毕业证书。 那几年是我人生最关键的之年，孩子出生、兄弟分家、土地承包、家里经济困顿，我的工资低微，还不能按时发放等等，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学习真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还是挤休息时间，认真阅读各种教材，认真完成各种作业。其它课程都好说，认真阅读还能理解，就是“古典文学”“古代汉语”有点难。 三年学完所有课程后，统一考试，当我收到考试题时，真的很激动，激动的是我想通过这个考试，改变我的命运，带我走出困境。后怕的是自己真正掌握的知识有限，恐怕白忙活一场。 　　当时我带的毕业班，带语文课兼班主任，白天没有一刻时间。我就白天抓紧时间把教学上的事干完，备课批改作业几乎都是在学生自习堂上完成，作业大多是和学生面对面修改，这样也加深了学生的记忆，提高了学生的自学能力。 晚上送走学生，吃完饭加紧回学校，坐在办公桌前就答题。 夜幕降临，当月亮挂在天空时，我就翻开试题，开始认真的答题。只能听到我不断翻资料呲啦呲啦声…… 人当你睡不着等天亮时，就觉得夜特别长，翻来覆去怎么都等不到天亮。当你忙碌时时间就像故意和你捉迷藏似的过得飞快，忙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记得那是国庆节期间，当时好像没有假期。实际上夜已经长了许多，夜里还是有点寒冷，我有一个蓝布短大衣，开始把它披在肩上，到半夜时分膝盖就冷的受不了，又把大衣盖在腿上。一会儿脊背发凉，咳嗽不断又把它披在肩上…… 繁星似锦的夜里，真的净极了，周围老师的鼾声不断，两边的鼾声有时候像一曲远处的二部轮唱，远处的狗叫声和近处的鼾声使我从不感到寂寞。 我连续答题十个晚上，才答完所有的考试题。在我特别困顿时在想自己是不是个傻蛋，别人都睡觉，咱干这事有意义吗？ 　　当时甲兴因家里的事已经辞职了，他没有参加考试，如果他在的话，我们两个人分开答题可能进度就能快点。 我为了答题，整整十天十夜未合一眼。那时还年轻，精力充沛，有时也犯迷糊，但很快就会过去。当我寄出考试答卷时，虽然很疲劳，但心中有一种打了胜仗的感觉。 一个多月后，在我有点绝望的时候，我收到学校寄来的成绩单，还有一本绿色的毕业证书。我看了看成绩单，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这足以证明自己这几年和那十多个通宵的努力没有白费，还算是成功的。 我的成绩如下： 中国现代文学：90分 中国古典文学：81.6分 写作概论：85.7分 外国文学：83.8分 古代汉语：78.9分 习作：82分 这些成绩，对我来说是很满意的。据说这所大学，全国参加刊授学习的有两万多人，最后参加考试的不到两千人，最后取得文凭的仅是几百人。我很幸运，最后挤进这几百人之中（这只是道听途说）。 当时还真的有学员习作锦集《春芽》但我一直没有收到，当我知道后，这个学校都解散了，没办法找到了，这是个遗憾。 　　甲兴老弟虽因家里突发事件离开了学校，他回家当起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建设家园，成家立业。虽有点遗憾没有拿到《陕青大》的毕业证书。他忙完那阵子后，在那艰难困苦的生活中，还挤时间坚持学习，后来还参加《诗刊》举办函授学习，他最大特点就是在杂乱中能净下心来坚持学习。他的坚持不懈的努力，他写的诗歌意境深远深邃，语言朴实幽默风趣含蓄，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当今成为震撼彬州大地的著名诗人，诗歌在各种刊物上繁星般的刊出，真是硕果累累！他唱响冯家岭，脚踏九里坡，扎根奇埠村，以农家的情调，歌农民的喜怒哀乐，赞新农村的精神风貌！是冯家岭上一位巨人，拿着一把巨笔，不停地描绘着农村的巨大变化！ 甲兴还好，他还认识了几位同学，还知道他们后来的情况，有好多人他们都很有名气。 我在那时候没有认识一个同学，只是在抖音里好像碰见一位同学，后来我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没有回复。 　　我记得我的习作是“小说、惯了不烧”。 惯了“不烧” 冯晖 七十年代的一天，我去县城办事，中午没赶上回家的车。走在县城西街，看到《国营食堂》肚子有点饿了，想吃一碗饭。 这是县城里唯一的国营食堂，门口上方挂着一个白色的门牌，上面写着“国营食堂”四个红色宋体大字。木质的门框上站着一位胖姑娘，她斜靠在门框上，嘴里不停磕着瓜子，面向街道喊：“李叔好”“王叔好”“张姨好！”…… 脚穿一双底很厚的高底皮鞋，一只脚斜踏在门框上，另一只脚斜搭在上面，腿在不停的颤抖，在门槛上不停的撞击，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你再看她那模样，丰满脸上抹了一层很厚的粉，脸蛋特白，周围梢黑，脖子黝黑。单眼皮下有一双小眼睛，高高的鼻梁下一张大嘴，很厚的嘴唇向外翻着，上面沾满了瓜子皮。 矮矮的个头，丰满的身体，肥胖的手一只端着瓜子，另一只向嘴里抛瓜子。手上的指甲都很长，特别是大母指上有一公分多长，里面有很多污垢。 她让开我走进食堂，里面有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油渍斑斑，饭菜残渣在桌面上到处可见，周围板凳横七竖八的摆着。砖地上有很多垃圾、饭渣剩菜。四周墙上贴有“讲究卫生，减少疾病。”的七八副标语。 我去前台买了五毛钱的面条，牌子给胖姑娘，胖姑娘头都没抬喊了一声“一碗面条——” “孩子”你爸在吗？” “李叔，你干啥去呀？我爸去省里开会去啦！” 这时，里面喊“面好啦”胖姑娘才咚咚咚走向窗口，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两只大拇指深深地插进了面条里，我回想起她那长长指甲和里面污垢，有点恶心地不由自主地“哎”了一声。 她很热情地解释说：“同志，惯了、不烧！” 她的热情使我哭笑不得…… 这则故事是我的高中王云坚老师在语文课上讲的一则故事，王老师用这个故事讽刺我们当时不好好读书而自以为是的同学，好多同学没有听懂故事真正的含义，只是随着大部分同学傻笑而狂笑。我用小说把它创作出来，想讽刺那些自以为外表美丽却看不到自己缺点而自以为是的人。 　　我1985年取得这个文凭，在县科委、教育局登记后。1986年我靠这个文凭参加了咸阳市民办教师招转中教考试。 1986年3月20号在咸阳市胜利街的《西关小学》参加了中教招转考试，第一批没录取上，第二年被录取为“彬县师范学校在岗学员”，就是平时在学校教书，每学期期末去“彬师”考个试，两年后完成学业分配到各县任教。我和旬邑的同学对调，分配到我的母校《原底中学》任教一直到退休。 当我用这个文凭争取到民办教师转正考试资格的时候，我感到很欣慰很自豪，足以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虽命运不羁，没有真正的走进大学校园。我有幸通过朋友引荐，参加了这个不进门的大学，也学到了很多知识，也对我的生活有很大的帮助，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和生活轨迹。 这就是我的大学。 我知道这个文凭在当今社会里，在现在文凭堆积如山的时代里，是淹没海底的是不值得一提的。但它改变了我的人生，在我心里，它一直是金光闪闪的！ 时光荏苒，岁序更新！当年的懵懂青年，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古稀之年。回忆自己的过往，真是感慨万千。 人生之路，只要你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认真地走，就一定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作者简介：冯晖：男，生于1955年。祖籍陕西省彬州市龙高镇香庙冯家村人。旬邑县原底中学退休教师。自幼喜欢文学，2015年退休后旧笔重提，歌颂生活。曾在《检察文学》《旬邑文艺》《豳风》《咸阳文艺》《秦都》等各种刊物和平台上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几十篇。 有小说、散文获奖！ 著有小说集《我的后娘》、散文集《激荡在文字的岁月》已出版、诗集《夕阳西下的诗笺》。 咸阳市、旬邑县作协会员，张俊飙学术研究会会员。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