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高节亮红楼 ，—探红楼梦作者之谜（十—）—彭贵珊

云水客（美篇号77977231）

莲，别称荷、芰、菱、水芙蓉、莲蓬、藕、菡萏，雅称凌波仙子、君子花、玉环……。

《红楼梦》中，有甄英莲、香菱、柳湘莲……等“莲”字系人物，悉遭霜逼，其命可怜；又有与“莲”同洁黛玉、宝玉、妙玉、玉爱、林红玉、玉钏、茗玉、玉官……“玉”字系人物，香消玉殒，其命可叹。可谓“莲”节彪柄、“玉”韵弥篇，用意深焉。

更有“去心建莲子七粒”、“莲花荷叶汤”……等关“莲”事物，浓墨玄至，深邃莫测。

莲花系人物，命运跌宕，令人扼惋，作者笔下都是悲惨，撕心裂肺。开篇是甄子隐（真事隐）家，被“拐了去”、被卖、被薛霸王抢去为妾、又沦为贾琏（假莲）玩物的甄英莲（真应怜）。“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遇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这是她的判词，贯穿一书主脉。

在一个忠孝节悌、礼义廉耻尽丧、大厦将倾的时代，多少品性高洁者，落入无廉无耻虎狼之攻，被无情碾压摧残、践踏！

“除了她，别人不配作芙蓉”的黛玉；还有与黛玉相并、宝玉祭《芙蓉女儿诔》、封为“芙蓉花神”的晴雯；与宝玉“生死契阔”的藕客、蒋玉菡……莫不如此！

惟一的“优质男”、敢打“呆霸王”薛潘、尤三姐舍命苦恋、出家为道的柳湘莲（留湘莲），隐写着作者与湘地之“莲”千丝万缕的刻骨铭心，一段“莲”缘！

玉字系人物中，黛玉“只喜留得残荷听雨声”；宝玉也有“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芙蓉影破归兰浆，菱藕香深泻竹桥。”之吟；而“不独菱花，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之叙，更是作者对“莲”、“玉”高洁的一往情深、呕心沥血！

秦可卿死前喝的是“去心建莲子七粒”的“药引”；得“女儿痨”而去的晴雯，宝玉送他的是“建莲红枣儿汤”；甚至宝玉被贾政暴打后，疗伤想吃的是也是“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莲”事之叙，玄妙深寓。

“莲”，是红楼梦中人物事叙中，最重要的、最全局性意象，寄寓着作者自比、且极力推崇的品节向往，一承《离骚》之风，一袭《爱莲说》文脉，令人无限遐想。

此“莲”生何处？此缘结何时？作者心脉于何地？答案却是古楚南边陲新宁莲潭、莲潭庵与明末清初“四公子之一”方以智的一段奇缘。

莲潭，在新宁城北，其上有莲潭庵，古风幽幽。夷水至此，遇双崖赤壁怀抱，迥水成潭，潭深莫测，清幽诡异。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这是屈原自雪峰山溆浦而下，“徂征南夷”资水源此地，北返汨罗，舟留此潭，在《离骚》中自比如芰荷、芙蓉的高洁。屈原走后，夷人呼此潭为“莲潭”，建“莲潭庵”为念。

“芰荷”、“芙蓉”，是屈原自别“小人”的高洁自比！

北宋治平四年（1067），“永州通判摄邵州事（代邵州今邵阳令）”、时年47大学士周敦颐，慕屈原名节，登放生阁，竭莲潭庵，泛舟此潭，题“万古堤防”于千仞赤壁，吟千古名篇《爱莲说》。

“莲，花之君子”、“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是周敦颐品节的自寓！

莲潭

莲潭庵

周子去后，延南宋高宗二十五年（1155）新宁设县，即建“学宫”。清康熙二十三年（1685）始立“清泉书院”。历朝书院，奉理学开祖周敦颐、程颢、程颐……等为十贤人，绵播理学，薰莲品节，以备乡试，从此人才萌发，教化民风，莲脉延延。

将周敦颐所创理学“濂说”推向治国理念的是南宋宋理宗。南宋宝庆元年（1225），时年19的“邵州防御使”赵昀被拥立为帝，年号理宗。他是历史上惟一起于邵阳的皇帝。

“朝为防御使，暮登天子堂。”上天掉下的奇天大喜，自是令皇袍加身的赵昀对“邵州”这块“龙潜之地”、“龙兴之州”，感佩万分。于是立年号“宝庆”，铸年币“宝庆元宝”，升“邵州”为“宝庆府”，开了奉理学治国选材的700年先河。

明末清初，刀光剑影。闯王进京、崇祯自缢、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大明气数已尽。

新科进土、崇祯两皇子“侍讲”，誉为“四大公子”之一方以智，跛脚辗转南流，先后投向南京弘光、福建隆武、广州绍武、梧州永历等拥立各地藩王为帝的“南明朝廷”，企效力“抗清复明”。

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的末世官场，那里容得下高洁之士！家国尽亡时，醉生梦死，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之风如旧。

崇桢死，停尸东华门，无人吊丧。方以智抚尸痛哭，被义军捕去打得骨髁森森，从此成跛腿之人。后绕幸逃脱南奔金陵，却遭弘光宦党列入“从逆罪”，从此高洁遭污。

万念俱灰的他，桂林闻永历帝朱由榔旨谕其任“内阁大学士”时，一路凄惶翻越城岭入湘南楚地新宁，卜居城北莲潭庵，逃禅避仕。庵中四上辞疏，婉拒赴任。

“曲肱茅屋鸡同合，举火乡村鬼作邻”，是他万里漂零的淒苦；“蓬牗茅檐，绳床瓦灶”，是其庵居穷谷的凄凉。

“生爱拟骚来楚泽”，是他遁屈原足迹作“楚人”的心因；“卜居才诵先流泪，游子今朝是楚人。”、“誓洒胸中血，先投湘水波”，是他欲效屈原悲壮，投莲潭自尽，以死殉国的悲吟！

屈原如他，他如屈原！这也是红楼梦骚风楚韵弥篇的根因！

莲潭庵中，“日食胡麻”，青灯古佛下，睹山河易主，人性之恶，兴衰荣辱，他有自记：“生平雅志在经史，而不自我先如此。从刀箭之际，伏穷谷中，偷朝不保夕之荫……随笔杂记，作挂一漏万小说家言，岂不悲哉？”

兵荒马乱“从刀剑之际”，伏于“穷谷”莲潭庵时，他已萌弃高雅经史，而写彼时人们看不起的“小说”。此“小说”，无疑是《石头记》、《红楼梦》无疑！

而法号无可、弘智、石公、木公、才公……，是方以智隐姓为僧道的别名。石公，“石头也”；无可道人，“空空道人”也；“智通寺”，方以智自称“智”所通也。

拍案惊奇的是，方以智咏莲有《碧玉歌》传世:“我本小家女，自名为碧玉。感君无限恩，为君歌一曲。塘上芙蓉花，今朝不如昨。涕泣为君言，异日莫相薄。”诗中自比“碧玉女”，声声报“君”恩。

此诗写于崇祯大恩于他时。其父湖广巡抚方孔炤，因迎战张献忠五胜一败，遭朝中宦党攻讦蒙冤下狱。

方以智刺血书《激楚》骚体文，跪立午门，代父申冤。崇祯下诏复查。其父免死罪，召为河南巡抚。又感叹言：“太学有个讲官的父亲，巡抚河南，失职问斩。可他照样鲜衣闹市，毫不忧虑。这新科进士方以智，每日为父号哭申冤，奔走一年，又立血状鸣冤。这同样是为人子啊！求忠臣应从孝子中选！”

崇祯赏其品节，召其德政殿，相唔甚欢，“语中机要”，崇祯拍案叫好，选其为两皇子“侍讲”，授“翰林院检讨”，可谓君臣相亲、皇恩浩荡，令方以智引为终生大恩。

“碧玉”、“芙蓉花”是方以智的自喻高洁！宝黛“木石之盟”，岂不是自称“木公”、“石公”的方以智哭向崇祯的盟誓之缘！

他决意以碧玉、芙蓉的女身高洁相报“君”恩！这与绛珠仙子黛玉，为报神瑛侍者宝玉前世浇灌之恩，闻宝玉下凡要去“温柔之乡”时，决意“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的过他了”一幕，何其神似、同出一辙？

他希望君臣“异日莫相薄”。这与宝黛相爱缘起时，黛玉流泪哭泣告诉宝玉:“他日我们彼此不相菲薄彼此贬低自己”一节，多么契合！其意其境，叠合同脉，可谓心同之笔，天衣无缝！

太虚幻境中，十二首离魂仙曲、白海棠组诗以悼，以满书恸哭为哀，这分明是痛悼亡“君”的隐天大笔！“千红一窟（哭）”茶、“万艳同杯（悲）”酒，是宝玉所饮！何人才可配此祭享？亡君崇祯才是！

方塘芙蓉花，残荷听雨声；碧玉自比拟，暗喻君隆恩，缘来天注定，来生不相闻，这是方以智的“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

楚南新宁，西汉古夫夷侯国地，古脉幽远，此间风物尽现红楼。

夷水为资水源，《山海经》中赤水所记，又称“潇地”，秦汉为古零陵地。江畔舜皇山，传为舜南巡驻跸之地，留舜、湘妃神话。自是“潇湘妃子”、“斑竹”……潇湘风韵之来。

水绕今世界自然遗产“峎山”丹霞峰丛，赤映霞染，自是令乐于山水方以智流连；丹壁之上，有“起死还魂草”—石斛仙草……这便是“赤霞宫”、“绛珠仙子”、“神瑛侍者”尤“阆苑仙葩”开篇之来。“阆”、“峎”至今隐僻特指之地，以阆代崀，足见方以智隐笔藏迹谐音用心。

夷水之岸，有独立“青埂之上”“畸石”—将军石、峎笏石。顺水而下，北望如将军凛凛，独补苍穹；东望如百官朝“笏”，只是独缺一角为畸。这是方以智当年入楚，顺水而下所见第一块石头。应是“补天石”、“笏满床”、“畸笏叟”灵感之来。

夷地闭塞，方以智当年所记“夷獠杂语”至今盛行。红楼梦中，此间方言应有尽有，俯拾即是，读来亲切莫名，实乃奇观。

此地明清民俗，儒释道杂陈，甚至一家之中，信俗各一。大观园中，三教信仰之俗，可见缩影。

资水之源“潇地”，是屈原曾流离北返汩罗之域；楚地古僻香草，也在大观园衡芜院中，一一罗列之中。骚风楚韵，尽满红楼，谓为奇绝。

这，也许是方以智万里飘零中，独择楚南莲潭庵卜居的真正原因！

明亡以后，方以智一生遁迹庵庙道观，宁为僧道，坚不仕清。晚年因当年在岭南此域秘播反清“粤西案”，遭清廷押往湘桂间“对质”，船过江西惶恐滩时，效屈原投水殉节而去。“波涛忽变作莲花，五夜天归水一涯。”，这是他终于“莲”节喻波涛的皈依而去。

因其此节，他的遗著、事迹从清朝至民国初，一直湮灭，学者无人研考，至今才为人道。这便是民国初年胡适先生将红楼梦作者归于“曹雪芹”之说的遗憾。

清莲高节亮红楼，高洁依稀仍难求。“石公”留得石头记，一笑荒唐到今秋。这是夷地莲潭，莲潭庵、屈原、周敦颐、方以智的千古“莲”缘！

山水依旧，莲潭幽幽，方以智岭南一节惟一遗迹莲潭庵寂败如旧……在一个不重名节、惟权钱崇拜的时代，也许就该如此！

方以智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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