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情歌》背后的凄美与苍凉

虫一

10月5日，广州巡回演唱会。《2002年的第一场雪》《冲动的惩罚》《罗刹海市》，伴随着悠扬的旋律，刀郎以其独特的嗓音深情演绎的一首首经典代表作，跨越年龄性别，直触动听众内心的柔软。

情到深处是西海，爱到极致为楼兰。在刀郎所有的歌曲中，我最喜欢的是《西海情歌》，最近阅读了陈启文先生的《可可西里》一书后，对刀郎《西海情歌》创作背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歌曲背后的故事令人心酸与泪目。

在祖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上，有这么一个地方，有人称它为美丽的少女，有人说它是生命的禁区，有人称它为天堂，有人视它是地狱。有人说那里的风景，美得超乎想象；有人说，那里只有两季：冬季和大约在冬季。它，就是可可西里，中国四大无人区之一，美丽而又危险。

提到可可西里，很多人想到的可能还是十多年前的那首民谣——《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实际上，可可西里根本没有海，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原和清冷寂寥的雪山。它没有想象中的浪漫，有的是高寒、缺氧、变幻莫测的天气，还有吃人的流沙和湖泊。而与所有这些严酷的自然环境相比，更令人发指的还是要数人性的贪婪和罪恶。

1990年，可可西里发现金矿，近十万人涌入淘金。两年后，淘金事业下滑，淘金者们将贪婪的目光瞄准了藏羚羊。6张藏羚羊皮毛，就可以编织出让欧洲贵族热捧的披肩，价值几千甚至上万美元。在暴利的驱使下，无数藏羚羊倒在枪声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1985年以前，这里的藏羚羊有上百万只，随着盗猎猖獗，这一数字锐减到不足2万。1994年1月18日，一个藏族汉子带着四个队员，在这里抓获了20名盗猎分子，缴获了7辆汽车，1800多张藏羚羊皮。不料，在押送偷猎者回去的途中，他被持枪反击，中弹倒下，直到战死，他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在零下40度的风雪里，被冻成了冰雕。

他，就是藏羚羊之父——索南达杰。

索南达杰牺牲后，他的妹夫扎巴多杰组建起野牦牛队，继续做藏羚羊的守护者。可随后不久，扎巴多杰也不幸遭遇盗猎者枪击。扎巴多杰离世后，他的大儿子普措才仁考入了南京森林警官学院特警班。

毕业后江苏警界向他抛出橄榄枝，家人也希望他去一个安稳一点的单位。可他却一意孤行，偏要去荒无人烟的可可西里。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你看那些转山的，磕长头的，他们图啥呢？我的选择也是一种，在我看来，回可可西里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普措才仁还有个弟弟叫秋培扎西，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治多县森林公安局。他却一意孤行，固执地一定要去可可西里。他的母亲哭着劝阻他：你的哥哥已经加入了巡山队，你还去干啥？我们家已经牺牲了两个人，不需要再多一位英雄。可他最终还是去了。

对于秋培扎西来说，可可西里是父辈们奉献过热血与生命的地方，也是他的精神原乡。在可可西里，除了当地巡山队，还有一群特殊的守护者，他们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不远千里到这片荒芜之地。很多志愿者都会说，是索南达杰的英灵指引他们而来。

直到今天，可可西里还流传着一个凄美的传说。有两个来自大城市的志愿者，一个叫勇儿，一个叫瑛儿。他们一个在可可西里最南端的沱沱河观察站，一个在最北端的不冻泉观察站。每隔10多天，身在沱沱河的勇儿，都会去不冻泉交报表。

瑛儿和勇儿在可可西里的大草原上默默地爱恋着对方，尽管条件艰苦，但他们彼此牵挂，心中充满了温暖。

一次送交报表时，身在沱沱河的勇儿告诉瑛儿，他在沱沱河发现了一种非常美的植物，等它开了花，就摘几朵送给她。瑛儿心里满是甜蜜，她默默地为勇儿准备离别的物品，并悄悄地将思念写成文字塞进随行物品中。

然而，在一次外出工作时勇儿遭遇不幸，被狼群围困在车里，最终在零下几十度的寒冷中冻死，成为第一个在可可西里牺牲的志愿者。

噩耗传来的前几天，瑛儿还在计算着汇总的日子，憧憬着与勇儿重逢的喜悦，可她最后等来的却是勇儿牺牲的消息，还有勇儿用牙刷缸为她栽培的一棵纤弱的小花。歌手刀郎在一次采风中，听说了这个故事，非常感动。于是，便有了我们所熟悉的《西海情歌》。

如今，可可西里已经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17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无数默默无闻的人，在前赴后继地守护着它。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数量由最低谷的不足2万只，已经恢复到7万多只。

至此，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然而，那些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有关人性善恶的慷慨悲歌，却值得我们永远铭记。那些故事，都源自最近我读的这本书《可可西里》。该书作者陈启文，年过五十，仍然六上青藏高原，三进可可西里，为歌颂默默无闻的藏羚羊守护者可谓拼尽了老命。当然，书本里的故事，远比我讲的更丰富更立体更感人，有兴趣的文学爱好者可以去阅读。

从陈启文与刀郎身上，从诸如勇儿瑛儿这类千千万万志愿者身上，我们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可可西里的精神——对极限的挑战，对生命的敬畏，对信仰的坚守。向所有为可可西里奉献青春和热血乃至全命的雪域高原守护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