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现所居的一处寓所,仅隔了一条窄窄的马路加一堵墙,便是石狮市的一处消防救援单位,全名称平日也不是太留心,就其规模应该不会是总部,或只是某个分队或分局驻地,我也从没有认真深究过——人就这样,灾难不降临到自己头上时,总感觉距离是那么遥远。</p><p class="ql-block"> 这条马路平素也不多人,老地名叫狮仔山,略略地坟起一座小小的石山,服装城开发后,修了两条主干道,于是便坦坦地顺成一条斜坡,在住所屋后的短巷处,摆了几只绿皮的垃圾桶,桶边有几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榕树,就是从隔壁消防救援院墙的那边,疏疏朗朗地伸过来的枝杈,荫住了半条的路面。顺坡而下,稍一折转,便是消防救援局的正门,门口有几间不知何用的公房,挤占了大门的一半,这就让应急局的大门显得有点狭窄,平日设着不锈钢栅栏式的自动门,路过时偶或往里一探,展现眼前的是一块水泥操场坪,坪边植着一株株挺拔向上的大王棕,起早时,或可碰见身着一身藏蓝制服的队员在列队训练,囗号喊得铿锵有力,一股喷薄的青春活力,挡都挡不住,在空气中有如漾开的层层波纹,一圈一圈向四周扩散开来。再隔壁,便是石狮市的海关大楼,其建筑颇有特色,与后期的建筑相比,谈不上雄伟,但显得霸气侧漏,黄昏夕阳时,那柄象征把守国之重门的金钥匙徽标,真的会熠熠生辉,打老远就能看到。</p><p class="ql-block"> 我是只夜猫子,熬夜已然成了我大半生的习惯,也愿意努力去改变这一不利健康的恶习,但没办法,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哪怕是数一千条羊也不管用,无奈便还是听从身体的引导,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吧。由于夜深人静,隔壁消防局的声响,就特别容易传到耳里。依我估计,他们或在操场上装了一个大喇叭,每有出勤的时候,率先总会哇啦哇啦几句,听不懂也听不明白,但只需短短几分钟,接下来的,便是救援车特有的警笛声拉响,悠长尖锐而又激越高昂。刚开始时,感觉特别地不习惯,那锐利的声音仿佛一簇簇的利矢,破空而来,突然击穿了梦境,这一惊,便往往半天无法回归梦里。很早的时候,便听过侯宝林大师说过一段《扔靴》的经典相声,那另一只靴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才会扔下,便成了一种无解的期待。我其实更难。救援局的警笛声,永远是无解的谜题,可能半夜一两点,也或三四点,更或半夜反来复去折腾几次,如此一来,几乎都快把我折腾成了神经衰弱症。</p><p class="ql-block"> 后来经受多了,慢慢的习惯下来,黑暗之中躺在床上,便在脑子臆想各种灾难的场景——是哪家又着火了,烧的严重不,有否人员伤亡?或者想,是塌了房,还是跳了桥,是出了车祸,还是地陷了坑?但凡我所认知的人类灾难,便在脑子里一一假想。如此一来,其效果远倍于数羊,在这种无边无涯的畅想当中,两眼一迷糊,头颅一歪,睡意就从脚趾头冉冉升起,慢慢侵盖全身,到第二天醒来,发觉太阳照住了半张床,世界还是如此美好。</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认知当中,消防救援局的前身,应该是武警部队下属的消防兵,军队纪律部门,后来划归地方管理,尽管在归属上有所改变,但部队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依旧那么浓烈,并未见多少的衰减,然而他们的实际工作内容,却似乎宽泛了许多,比如被困在某个狭窄的空间,夹了个手指脚趾而无法脱身,可以报打119号码;比如驴友贪玩心重,陷入了险境当中,可以报打119……火灾、水灾、地震之类的大灾害降临时,第一个出现的人,必定是那抹橙红色的救援人员。只要红色一现,就能让多少悲伤绝望的心灵,瞬间解冻转暖,仿若见东方太阳初升,带给人无限希望。汶川地震、重庆山火、天津爆炸……在无数次突如其来的灾难里,那道橙红的身影,叠加成一道始终不弯的脊梁,更象撑起一片天地巨伞的钢骨,牢牢地夯实在危难时刻。</p><p class="ql-block"> 和平时代,我们或可忽略了战火的硝烟弥漫,然而那些非人力可控的各种灾难,却有可能随时随地都在发生,若说军人是“最可爱的人”,那么同样这样一批生龙活虎、不惧生死的消防救援队员,又何尝不是呢?</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