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谝闲》

马兰草yy

一夜小雨，洗涤九月，金风秋黄，微冷，微冷。恰逢庆日，国道国景，人满为患，呜泱，呜泱。赋闲敝宅，余暇积月，清茶一壶，正浓，正浓。老友几枚，胡扯谝闲，持爵小酌，微醺，微醺。 茶以全醉为佳 说到茶，唐朝的陆羽所著《茶经》可谓中国乃至世界现存最早、最完整、最全面介绍茶的第一部专著，被誉为茶叶百科全书。汉地种茶可追溯神农时代，四千多年延续至今，茶的种植配制早已多样，一方水土一方人，各地品茗自有特色。 赶上阅读故国王孙《禅的心态》。古时喝茶叫吃茶，而今湘，赣，鄂方言恰茶(吃)。大致在宋，禅风与茶风盛行，寺中和尚持一戒律，吃斋念经"过午不食"，亦非绝对，水果可食，只是吃多一样当饭，又奢侈，与过午不食戒律有冲突。喝水无妨，随之饮茶在寺院中流行起来。小杯饮，一个慢字来品，丝丝缓缓入肚，会产生一种"饱了"感觉，喝茶修禅，以茶当饭，打发漫长而饥饿的午后时光。僧人常种茶树在寺庙旁，自采自摘，自制自饮。东洋岛国与大国历史渊源久矣，茶道鼻祖，临济禅宗创始人荣西法师，十一岁入寺，十四岁落发受戒做和尚，二十七岁来到大宋。别的和尚背银背经，荣西一袋茶籽，把茶道引入岛国。两国对于茶各有相同与不同，都把茶当饭，吃茶就是吃饭，茶道即饭道，茶乎？饭乎？不同处，岛国讲究形势，"茶道真谛在于草庵"，在于清洁，大国则不然，和尚寺里寺外，路边地头，哪儿都可以吃茶。 早年只知茶，何时赋予道，日子富裕钱多了，道也自然多。石头，字画，古玩，恰逢盛世，槌声不止，水涨船高，妥妥全是道。没得整了，抓把山核桃布个道，捏手里嘎嘎作响。多年前茶室兴起，大张旗鼓明幌招摇，或隐于市。风尘老物一夜间变成一种时尚，一种文化，街边地垄，粗碗丑架裱糊一下雅俗共赏，新鲜事儿。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饮茶作为实用源远流长。何种食品，饮品只要赋予一种文化，披上一件博大精深斗篷，晃晃悠悠顶天的价。茶道是一种修心养性方式，沏、赏、闻、饮。一切过程的真谛在于精洁幽静，草庵茅庐，细雨蛙鸣，三两老友舍我其谁。竹林七贤，饮酒，纵歌，吃茶，魏晋风流各个倜傥，酒鬼，茶仙，瞧瞧那肆意狂放的环境。青山盛于杯中，鸟语悦于林梢。“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白居易，琴茶)弦柔管轻，一丝丝淡淡茶香滑入口中，神遐游离，超凡脱俗。也曾独享一份静谧幽静，装模作样，貌似天门开了光，飘散出一缕茶韵。 都说茶能解酒，热茶差点，隔夜凉茶解酒最佳，狂饮过后，二天，昏头昏脑，灌杯隔夜凉茶，立马神清气爽。凉茶清人心，是真正的茶隔夜能解酒，是真正的酒"如茶如酒"，就是一个品，饮是最后程序。盛世，乱世，惨淡，辉煌，世道人道皆如此。说了一架子车话，其实并不喜欢喝茶整出高大尚形式，既没先贤品味，也无文人雅兴，到是很享受川人树荫下大茶挡。一把大壶隔空飞水，盖碗叮当的清脆声和着川妹子吆喝，闹哄哄，那气氛始终在变脸不变脸中转换，活生生的道。抬脚走进西域大漠，飞盘般大花馕夹上几串孜然香的羊肉，粗瓷老碗沏满碎末砖茶，别有一番风味，异域有道，展劲。不知老子因茶悟道，还是道赋予了茶……不去参悟大和尚"过午不食"，饭即茶，茶即饭，口渴补水，生理需要是真正的道，泡几片树叶子，讲究。Z君从不装蒜，小杯作甚，大茶杯倒满，来个痛快。上桌喝酒才逍遥。 酒以半醺为度 酒至半醺，兴致最高，闲起一张嘴，不是Z君性格，宁"不食肉糜"，嘴不能歇，叨叨个东西南北中。一杯下肚，平淡无奇。三杯四杯五六杯，万神护法，你就是佛。杯杯见底，瓶倒盘歪，万妖助阵，你就是魔。酒桌上聊的事多数走形，男人嘴里女人那点儿事，女人嘴里男人那点儿事，少不了。男欢女爱有人兴奋，涉及到情，不加修饰是强者心态。Z君不然，他很脆弱。下一句修饰上一句，左突右挡门户洞开，稍不留神危如累卵，如影随形……个人认知，自己感悟，无対无错，没有定论。由他滔滔不绝，不必剪断，倾听便是最好的尊重。平日里万钧之力，"抬杠"，触及情感，绵绵如丝蝉。Z君总感觉自己命运不济，婚姻不顺，名存实亡，多次尝试未能由心，一个"苦"字挂嘴边。曾爱过一个女人，只恨未及表白，香消玉损，斯人已逝。咋样一个女人？听来一顾倾城，柔情似水……说着说着，Z君眼中泛泪，捶胸砸腿，"到死她都不知道我爱她"。她爱你吗？"不知道"这不扯蛋吗，纯牌一个相思虫。所谓伊人，先把甜蜜，缠绵，神圣去掉，只剩下折磨和痛苦，无爱一身轻，与命何干。互不隶属的爱，不知所云的爱，愁死，爱死，烦死，窗棂月光，一夜欢，哪来苦不苦。"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金岳霖独爱林徽因终身未娶，命苦吗？到是痴情感人。聚会有感，婚姻话题占比不小，好与不好似乎都裱着一层纸，离异者更透明，话不设防，少有不可触及的禁忌，反倒轻松。一番说辞，扮做一付过来人的样子，或多或少不去触及某些话题，疲惫危机是常态。时代使人们摆脱婚姻"世俗化"，多半掖着隐私契约，白头偕老缺钤少印，越求得越稀缺。 餐前茶喝饱了，菜成了摆盘，筷子变成语言的节奏棒。看似不胜酒力，渐不支。醉是一种舒服，不醉也是一种舒服，话借酒力，酒补语拙，美美与共。酒入三分巧舌弄字，酒入五分挥斥方遒，酒入七分满嘴秃噜，清不清晰不重要，突出一个快，一字咬着一字，没舌头啥事，到是利索。杯杯有故事，Z君常谈及他的师傅师娘，一口一个，命好，命好，因为爱的深。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侬我侬，虽异地十年苦，终修成正果，恩爱持家，举案相敬。眼瞅二年知天命，一场脑疾栓倒师娘。似乎没有啥神医疗法，平日物理调理，话语爱抚，呵护备至，单位家里师傅两头忙，稍见好转又栓，再栓……日见消瘦，卧床不起，那里离得开人。走遍远近道观佛寺，拜神叩仙，求得与爱妻终老余生。苍天不眷，陈病不减，又添恶疾，来势凶猛，失语，失禁，功能渐衰。病入膏肓最痛苦莫过于机体无感脑子清醒。多日不见丈夫，喃喃自语："他去哪儿了，他去哪儿了，不要我了……"。说到这里，Z君呜呜哭了起来。"师娘哪里知道师傅已是肺癌lll期，瞒着她去省城做手术"，拜托妻弟照顾师娘。 一月后，经过手术放化疗，返家。灰榇在堂，一炷香火连两界，千素笺书念亡妻。师娘过世并没告诉师傅。沉默也许是对述说者被述说者的敬意，唏嘘，苦命，苦命…… "Z君你命好"，一脸问号。"瞧你师傅，爱一旦走了自己也就快走了，爱越深越苦，无解。反观你，不是情感殉道者，即便潦草收场，哪怕N多次，也只是姻缘薄上的索引有误"。不反对Z君崇尚死不舍你的爱情观念，只是对于"命"的定位极其反感。青葱年少，曾幻想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为你舞，那是年画，嫦娥都飞天了后羿又如何，谁又是谁的连理枝。不必以婚姻次数定命，心无旁碍，才不增不减，别翻命里学，多喊几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挺有趣，喝茶聊见闻，饮酒比抬杠。不纠结，都是明理人，有趣。酒足饭饱，茶醺水注，走了，走了，回头又撂一句：有机会带我去一趟马兰，天天吹。的确，今年是中国核弹首爆六十周年，不用吹，到时会铺天盖地纪念这个日子。问你个问题：都是部队子女也都当过兵，核武这东西不过是件杀人武器，无关杀何人，世界上没见哪国没事把个大杀器整出来高调宣传。Z君蛮得意。不做回答，咋回答都在理与不在理间，坑。谈及情感，师傅师娘，柔软中环着光，阿弥陀佛，自我感动行将涅槃，突然来这一嘴问，一股子恶比丘的劲儿。反问他：你不是号称"御林军"第一军子女吗，解放战争炮声刚停，你父亲未及持孝跨江赴朝，58年一军最后一批回国。父亲说过很多次，志愿军最需要大炮，需要厉害的武器，啥是厉害武器？为何？因为你父亲是搞军械修理的，那种对武器的渴望非一般人所能理解，马兰便是当年志愿军所希望看到的。吹，然也!尔吹一军，余贊马兰才是真军娃，部队子女共性，时代编程，经历所得。江河流长，夺槊斩蛮，丹书铁券进爵封谥，王侯将相垂史留名。万经归宗，"两弹一星"，大国重器护佑中华，核武精神彪炳千秋。慎终追远，前人赊出去青春生命，后人赎回来军强国盛。走人，有点儿晃……回见，下次继续听你的故事，抬杠也是必须的……讪然。 杨跃 2024，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