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重阳行思录(2024.10.11)

柏声

<p class="ql-block">“岁岁重阳,今又重阳”,重阳日心中总有登高望远的渴望。想起久违了旧居邻近的越秀山,便决定去登高处的镇海楼。老妻怕我有腿疾,建议由较平缓的西门上山,我笑道:久没蹬南门的百步梯了,今日年轻人都上班人,和我们一道登高的几乎都是老人,我的在老人堆里还算“少先队员”,就从百步梯上吧。</p> <p class="ql-block">快捷的公共交通把我们送到越秀山下,随着节日里的登高人群,我们从百步梯第一站来到“孙中山先生读书治事处”。这是青年多次与同窗同往,抒发人生理想与憧憬的地方,也是女儿小时候多次带她来此宣扬“读书有用论”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走完“百步梯”,便是越秀山登高望远的至高处——中山纪念塔。这客居羊城的四十多年里,已记不清多少次陪同来省城出差的乡亲和来穗求学的家乡学生顶上塔的高层,去俯望广州老城区的景观。尤其在三、四十年前,城里还极少高层建筑,在春天里木棉花开时登上高塔,便可见到高大的木棉树纷纷冒出旧筑楼面,红艳的木棉花星罗棋布地散布在越秀、荔湾各处。</p> <p class="ql-block">可惜,也许是出于对文物的保护,“中山纪念塔”已禁止了游客登顶。</p> <p class="ql-block">好在著名的“五层楼”——镇海楼今日免费对游客开放,我们得以一层层去凭吊羊城的文物风采,并在第五层上去眺望越秀区的建筑大观。</p> <p class="ql-block">在五层楼上,又见到清朝道光年间著名的军事家彭玉麟在广州游览名胜古迹时登上越秀山上的镇海楼,即兴挥毫泼墨,留下的一副楹联:</p><p class="ql-block">万千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p><p class="ql-block">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p> <p class="ql-block">联中的“故侯”为何人、会让军事家彭玉麟如此惋惜与凭吊?读史方知,“故侯”乃兴建镇海楼者,即明朝“永兴侯”朱亮祖。朱亮祖(?-1380年10月),庐州府六安(今安徽六安)人,明朝开国将领。早期镇压农民起义,战功卓著,元朝授予其义兵元帅。驻守宁国时,多次击败朱元璋军队,后被俘投靠朱元璋,参与攻灭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等役。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随朱元璋攻克南昌、九江,参与鄱阳湖之战,夺取武昌,由枢密院判进封广信卫指挥,随后平定淅、闽、两广,立下赫赫战功。洪武三年(1370年),被授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永嘉侯。次年,授征虏右副将军讨伐蜀地,因擅杀军校而不予奖赏。洪武八年(1375年),与傅友德镇守北平,后又与李善长督促屯田,巡视海道。洪武十二年(1379年),镇守广东。期间,收受他人贿赂,勾结当地豪强,弹劾番禺县令道同,致朱元璋冤杀道同。次年九月,朱元璋召朱亮祖父子回南京,用鞭将他们活活打死。</p> <p class="ql-block">听说到了清朝,另一位才子有一次路过此地,欣喜地发现了这副楹联,不仅心生敬意,而且也跃跃欲试,当即赋诗表达了自己登楼后的感想:</p><p class="ql-block">登越秀山顶五层楼</p><p class="ql-block">登山缥缈又登楼,风起云飞揽九州。</p><p class="ql-block">沧海有时经烬劫,布衣何处不王侯。</p><p class="ql-block">袖中纳纳乾坤易,眼底茫茫星汉浮。</p><p class="ql-block">云水此身频出入,珠江花发又扁舟。</p><p class="ql-block">这位写诗的青年才俊便是后来发起“公车上书”、推动“戊戌变法”的康有为,诗中借景、引典,进而抒发了自己远大的抱负。</p><p class="ql-block">我曾投宿在杭州西湖边的“刘庄”,在那里登上相邻的“康山”去一览康有为晚年的别墅,并读到一本《刘庄史话》有关“康山”与康有为的内容,真可惜康有为这位满腔热血的“革新者”,在变法失败后,先是流亡颠沛流离,后渐渐沦入时常狎妓的花天酒地生活。</p> <p class="ql-block">从“五层楼”下来,我们向东路经海员亭、仲元楼、雅雅轩等旧筑走向东秀湖。</p> <p class="ql-block">秋天的东秀湖虽没有春日里百花齐放的那种繁荣,却有蓝天、白云、澄湖与凉风呼应的那种静淑之美,漫步在蒲葵林立的湖边,真享受一种难得的静美!</p> <p class="ql-block">东秀湖西端,是我心仪并多次登临的“花城文学院”——一个叫“陌上花开”的地方。登山、逛湖累了,可以坐在一个小型图书馆里,品一杯咖啡或红茶,翻翻《三家巷》等岭南名家的著作,接受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文化熏陶。饿了,还可点一份西餐解饥。</p> <p class="ql-block">午后,我们从小北路折向东风中路,准备到连新路乘地铁归家。这一段是我昔年最熟悉的地带,因为我最早的家就安在这地段中的小街正南路上。</p> <p class="ql-block">经过正南路口时,望见我曾经安家的那座三层小楼还在。这小楼二层的某一套间,是我女儿从产房直接到达的家(全家人同时入住),那三十几平米的一间被我用木板隔成“两房一厅“,庇护着一家三代一年多的快乐日子。记忆犹新的是,女儿近半岁时,有一天我下班回家,推开大门唤声妈妈听不到回应,进屋找不到母亲和女儿祖孙俩,一时猜测是否女儿生病发烧,便冲向对面的越秀区医院,从急诊找到门诊,从一楼找到三楼,找遍每一间诊室和病房,都“查无此人”。忧心忡忡地去面对东风中路的正南路口张望,却见母亲笑吟吟抱着孙女从对面的“广东大厦”走过来。原来,在国庆前夕,从“广东大厦”到省政府直至中山纪念堂门前都布置了大量的鲜花应节,母亲便“冒险”抱着孙女去赏花。见到老少平安回来才放下心来,但那可是我此生心跳最快的一次呵!</p> <p class="ql-block">自从僻居城郊,每月难得一次入城,喜逢重阳佳节,登高望远惟求平康,一路所见所思所忆,一一记录,皆因惜福感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