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成熟”不成熟的思考

海永贞

对“成熟”不成熟的看法

——永贞 行者

鄙人生肖虎，1974甲寅虎。算起活过的年头，就是俗称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时下有个网络流行词叫“中年危机”，究其原因无外乎两条：要么是觉得自己太成熟了或称“老了”，对很多事已经有心无力，甚或对有生之年的未来根本就没什么心气了；要么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成熟或称“太嫩”。鄙人彻底属于后者。

是呀，在大学教过书，在政府当过领导，在国企任过高管，现在自己创业，该是八零后眼中的成功人士，九零后眼中的油腻大叔了，可时常还会有不少很“成熟”的亲朋师友们用心劝诫：你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成熟”呢？！动机或出于爱护或出于讽刺。

是呀，我怎么就还这么“不成熟”呢？！

我想，一个人是否成熟，年龄的数字是必要但不充分的条件。成熟必须要活够一定年头，可活得久未必就真能成熟。看看贫瘠的山上，有多少永远也不会成熟的小老树。再看看我们身边，又有多少容颜已老可心智未开的巨婴。

瓜熟蒂落是成熟，蔫果烂果也会掉落一地。真成成熟的果子，落地是孕育新生的开始。而烂果是腐化成肥的开始。很多貌似成熟的人，就像没有成熟就落到地上的果子，看似成熟了，实际上是被虫子咬破了，或者芯烂了。周国平在《灵魂只能独行》中写道：“许多人所谓的成熟，不过是被习俗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实际了。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个性的消亡。人性成熟，应当是独特个性的形成，自我价值的发现，精神的结果和丰收。”

成熟的人，眼里写满故事，脸上却不见风霜，身心未显疲倦。做人不卑不亢，做事不慌不忙。内心的澄澈通明，既有说“要”的勇气，也有说“不要”的底气。既有“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又有“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淡然。五十而知天命。

知天命，不是认命——就这样算了。而是乐天知命、知命改运。

《长安三万里》是一部老少皆宜，我认为近几年最棒的动漫电影。讲的是“高适”和“李白”的故事。诗仙李白妇孺皆知，熟悉高适的可能不太多。其实，从文治武功、慎终如始的角度，高适实乃大唐第一人。《旧唐书·高适传》说：“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

高适家境贫寒，靠着亲戚朋友的接济和微薄的田产，得以完成学业。公元723年，弱冠之年的高适，满怀豪情来到长安。可“北漂”到中年，依然一身布衣。现实的残酷和生活的苦难并没有磨灭他的意气，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公元747年，一首《别董大》响彻大唐。高适以43岁的“大龄”步入高手云集的“大唐诗坛”。

公元749年，高适开启自己的事业，到河南封丘做县尉。“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日复一日的程序化工作，与他的志愿相差实在太远。“拜迎长官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他实在做不了营营苟且、溜须拍马的事，更别说鱼肉乡里了。于是45岁“高龄”的高适毅然辞官，再穿布衣。

年近半百，在那个年代群众眼中已经快走完人生全场的人，辞职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高适的回答是：退下官场上战场——当兵。“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此后数年，他在大大小小的平叛战争中屡立奇功，三代皇帝对其恩宠备至。玄宗任命他为侍御史，肃宗任命他为蜀州刺史，代宗让他执掌剑南，加封渤海侯。

一个诗人华丽转身成为一代名将。

人生哲理中，有一个生动的“荷花定律”。说在一个荷花池中，第一天有少量的荷花开放，第二天开放的数量是第一天的两倍，之后的每一天，荷花都会以前一天两倍的数量开放。假设到第30天荷花就开满了整个池塘，那么在第几天池塘中的荷花开了一半？第15天？错，是第29天。所有生命的成长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历史知道，从来就没有什么人生开挂，有的只是厚积薄发、水滴石穿。

言归正传，提炼一下对“成熟”的四点看法：

（一）成熟不是“随波逐流”而是“坚定不移”

——随波逐流是外在的屈从，滋生趋炎附势的奴气。

——坚定不移是内在的坚守，需要特立独行的勇气。

（二）成熟不是“圆滑世故”而是“自在圆融”

——圆滑的表象，内在是屈辱。

——内在的圆融，表象是坚韧。

（三）成熟不是“老气横秋”而是“底气十足”

——老气，是装腔作势的自负。

——底气，是文武兼修的自信。

（四）成熟不是“磨平棱角”而是“锐意进取”

直到现在还不成熟的我认为，成年人真正的成熟是：锐气不减、光而不耀，心之所向，所向披靡。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