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思父

孙洪文

父亲，一米七左右的个头，身材偏瘦，感觉体重在五十公斤多一点。两只胳膊上的青筋在皮肤上暴起，呈暗红色。四十岁左右已秃顶，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光亮。这就是我对父亲外表的印象，尽管各个年龄段外表都会有所不同，但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抹不去的样子，还是我描述的那模样。

父亲的外表形象，我觉得和他那个年代有关，和他从事的职业有关。一九五九年，父亲支援边疆建设，从烟台老家去了大西北。他们这代人经历了太多的艰难困苦，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开荒种地，手上的老茧厚厚的一层。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拉起了牛拉的犁，身子前倾几乎挨到了地上。那胳膊上的青筋感觉与强体力劳动有关，那是辛勤劳作留下的痕迹。

父亲小学四年级毕业，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文化人了。父亲经常代别人写信，把一封封家书送到了祖国的四面八方。对方回信后父亲帮着别人念的同时，也感受着别人家的喜怒哀乐，有高兴的事时，父亲也跟着别人一起快乐，有烦心事时，父亲也劝解一番，替别人排忧解难。

父亲最大的特点是爱学习肯吃苦，在工作中遇到困难，他会凭着一股韧劲，努力钻研攻克技术难题。在父亲的床头上摆放着两大方面的书籍，一是农业书籍二是医疗书籍。

父亲种得蔬菜长得根壮叶茂，销路很好。种得瓜果长得又大又甜，经常有人向他请教。父亲在工作中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深得上级领导的重视，并准备提拔父亲当连长。父亲却谢绝了领导的好意，不愿当领导。连队的连长也很器重父亲，一些重要的工作按排给父亲，如记出勤及农业技术指导。以至连长在进行工作调动时，连长调到哪里就把父亲带到哪里。父亲在大西北工作期间，这一生跟随着连长走过的单位有种畜连、8连、水管连、16连、19连及五七大学共六个单位。

父亲在50多岁的时候，通过熟人托关系提前退了休，开启了退休生活。父亲退休后，我给父亲承包了几亩地，父亲利用自己学到的农业种植技术，种起了瓜果蔬菜。父亲种得菜根壮叶绿，品相很好，被当地的武警部队看上了，与父亲签订了合同，长期给武警部队供应。父亲送给武警部队的菜，全部是精选出来的，保质保量。那些品相差一点的菜，让母亲拿到菜市场廉价处理。

有一次武警部队战士到父亲种的菜地买菜，当时父亲不在，母亲在菜地里摘了两尿素袋的菜，武警部队战士带了回去。父亲回来后，问母亲摘得那块地里的菜，母亲告诉在哪块地里摘的时，父亲立即骑着自行车去了武警部队，把那两尿素袋的菜驮了回来，又摘了两尿素袋菜送到武警部队。那一天我刚好回家，碰到了这一幕，我问父亲怎么回事，父亲说，你妈在那块地里摘得菜品相不太好，我给武警部队摘一些好菜送了过去。父亲就是一个讲诚信讲信用的人，按照签订的合同，给武警部队提供着价廉物美的蔬菜，武警部队每年都和父亲签订合同。

父亲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患有头痛病，经过多年治疗也没有明显效果，于是父亲自己开始学习医疗知识。那个时候正赶上国家推行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赤脚医生遍地开花，中医被大力支持。父亲在那个时候开始学习针灸知识，并且买了针灸针，针灸穴位图及标了穴位的小塑料人。一开始父亲在自己身上练习针灸，一瓶酒精面球，一包不同长短的银针，陪伴在父亲左右。父亲针灸熟练后，不但给自己治疗头痛病，乡里乡亲的也会找父亲治疗小病小痛。我三十多岁时，也有头痛的毛病，父亲也给我做过治疗，症状缓解不少。还记得父亲针灸的口诀：“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头项寻列缺，面口合谷收。”意思是：胃肠不好，可按摩或针灸足三里穴；腰酸背痛，可按摩或针灸委中穴；头痛、项强可按摩或针灸列缺穴；面部、口部有病，可按摩或针灸合谷穴。

父亲爱学习肯钻研能吃苦的精神，对我影响很大，以至影响了我的一生。父亲的聪明才智也让我收获颇多，只要肯学习肯吃苦，就没有学不会的知识。

一九九六一月十六日，父亲离开了我们，去了美丽的天堂，写下此文，纪念父亲去世28周年，以此寄托我对父亲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