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杭城

沉墨815

感受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诗意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

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

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

早晚复相逢。

这是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时写的三首《望江南》词。白乐天把江南美景表现到了极致。苏杭之地上天堂之美，除了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能工巧匠的贡献之外，更重要的是有诸如白居易和苏东坡这类文官的治理及其流传千古的诗词文赋。前年刚退休，上级安排我十月初到杭州疗养，那时我还只是身体棒棒的半大老头。出发前我做足了功课，以西湖为中心，搜遍了杭州十大美景。然后，在桂花香满杭城这际，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每天早出晚归，沉浸在地上天堂美景和厚重的历史文化之中，杭疗只成了我的招待所，乐不思归。

现代人总结出的十大景色固然有其旅游角度的道理，但我更喜欢白居易和苏东坡笔下的风景。也从中找出十大景色：“西江日出”、“春泛蓝潮”、“山寺月桂”、“郡亭品酒”、“吴宫竹风”。我再从苏轼的词中寻出五个美景吧：“凤凰初晴”、“孤山荷影”、“苏堤鹭飞”、“秋湖听筝”、“烟云湘灵”。语出苏东坡的江城子词《江景》：

凤凰山下雨初晴，湖光山色清，晚霞明。

一朵芙渠，开过尚盈盈。

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

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

欲待曲终寻问处，人不见，数峰青。

试问谁是景中弄潮儿？唯苏大学士也！他不只会写“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放词，也不仅会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含情婉约句。东坡先生的写景，也是千百年来无人超越的诗中极品。君不闻：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细细品味东坡此诗，岂非你心中别有恋人让你有所触动？这多情的云烟起落之处，不正是西子的风韵所在吗？不见佳人，只闻弦音，令芙蕖停摆，让白鹭徘徊，朦胧的雾霭为之敛去。可是，佳人何处？唯见江上数峰青矣。徒令人怅然不已。这就是西子，浓妆淡沫总相宜。

苏轼两度出任杭州的地方长官，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得意之时，且不说其为政之绩，只论其词的文学造诣，又谁可比？想那文曲星在案牍烦冗之余，趁金秋丹桂飘香之时，邀一二好友，轻舟荡漾于雨后初晴的西湖，水露荷花在晚霞的金光中起舞，间或白鹭侧舷飞过，带出几朵浪花，正沉醉时，远处传来悠悠的筝乐，令人心动，似是百年前白居易在月夜下的浔阳江上的琵琶声。再追忆苏轼贬居黄州时二度泛舟秋游赤壁，描写的：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乐观豁达的东坡先生，虽作为下放干部，拿着团练副使的薪水，外出还需向地方官请示报备。这种因“乌台诗案”带来的半流放半羁押式的黄州经历，反而给他的诗文创作带来更大的自由。此时的桂棹兰浆，渺渺抒怀的金句，与其在杭州任地方长官时的水光潋滟，山色空濛之淡抹浓妆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半月杭疗之旅，也曾泛舟西湖。脑海里却默念着千百年前东坡之茫茫情思。谪居黄州不见君，惟见江上数峰茫。月桂印江其思远，只叹与君各一方。那种清秋江面的幽然和如泣如幕的箫声，直令游者“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也！清秋时节，当月出于东山之上时，东坡先生弃船登山，但见“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这不又印证了白居易之“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的意境吗？

　　我喜欢西湖，更喜欢唐宋两朝的杭州地方官的文采。即景还情，拟人化物，在白苏的笔下活灵活现。白居易在杭州任三年刺史，可是“皇恩只许住三年”，恋恋不舍之情亦有诗为证：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处处回头尽堪恋，就中难别是湖边。

　　晃过几十载，晚年的白乐天在洛阳写下了他那三首《忆江南》词，以怀念在杭州的美好时光。而宋朝的东坡是否也有相似的情结呢？从其诗中亦可见一斑：

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

我本无家更安住，故乡无此好湖山。

短短的半月杭州疗养，未能尽兴。老夫聊发诗人狂，也作《望江南 . 梦金秋》二首：

江南梦，凝墨绘金秋。

日沐荷风扑榭韵，夜听竹雨沁湖洲。

花事正幽幽。

秋风劲，桂魄入轩舟。

残月随香寻竹影，金栏举酒叹新愁。

何日再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