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山,叫桃花山,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因四季竹林成海,春天漫山桃花而得名。 </p><p class="ql-block"> 秋高气爽,晨曦中远山如黛,绵延起伏,山顶一排风力发电桩巨大而超长的叶片,站立成装点山岚的一道白色风景线。近处残荷将尽,山菊正新。一路山环水绕,行道两旁的一树树红绿参半的栾花,艳丽夺目,开成了盛大的秋天。山村人家,屋前屋后,红柿悬枝,橙黄橘绿,田畴稻泛金浪,山坡青竹堆翠。山里的金秋时节,如一幅丰收的写意长卷映入眼帘,令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p> <p class="ql-block"> 山清水秀人俊俏。人说桃花山出美女,山里山外的女子个个如花似玉,漂亮又能干,如今谐称“女王”。山里走出去的女儿,无论走出去多久和多远,都挣脱不了这大山的魔力,还是喜欢时不时回归山里。因为这座生养她们的大山,早已深深长在了心里。</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车五个好姐妹,从小与桃花山为邻,今天上得桃花山来,临时做一回桃花山的主人,暂且也自诩 一次“女王”吧。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车“女王”来巡山。还记得《西游记》中,当时狮驼岭的妖怪让小钻风去巡山,因为想吃唐僧肉。而今天驱车前来的女王们来游山玩水,只想来打板栗,寻回童年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当医生的姚女王,手握方向盘,沿蜿蜒的盘山公路翻山越岭,一路蛇行向深山进发。风景如画的桃花山,呼唤着我们去巡逻山间小径与山溪小涧,领略自然的神奇。车轮轻触山的心弦,山风轻拂面颊,送来丝丝缕缕夹杂着树木、翠竹、野花等植被的香气和负氧离子含量颇多的清新空气,沁人心脾,那是山的味道。心随云动,聆听岁月的回顾,记忆中的那棵粗壮的板栗树,是山神爷爷的恩赐,满树绿色的刺球球果实,还有婆婆佬佬们煮熟后的毛栗子,装满脸盆,用竹节筒做成小量杯,搬到山脚下的学校门口,从5分钱一杯,一角钱一杯到后来的两角钱一杯,满嘴的粉糯滑甜,那是儿时的满足和快乐。</p> <p class="ql-block"> 峰回路转,转过一个个山山岭岭,山神爷爷的大板栗树跟我们玩起了捉迷藏,进得大山深处,越住里走,人烟稀少起来。方圆好几里都看不到几户人家,偶尔见到有栋关门闭户、破败不堪的屋子,隐入杂林中,那些都是搬离了大山的人家,懒得动手拆除而遗留下来的。我们一行五人一路巡来,也难得遇上几个行人和车辆,寂静得我们都有点“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p><p class="ql-block"> 小车行至水泥硬化了的山路尽头,只剩杂草丛生的弯弯山道了,正迷茫时,先头来过的芳芳女王发了个位置,让我们导航去山顶上的“易家民宿餐饮”,并告知了老板的姓名。想不到这山颠之上,竟也开起了休闲民宿,还真是异想天开呢,如今避暑的人多,暑热难当之时,这大山深处自是阴凉,天然的避暑胜地,老板也是顺势而为,有先见之明。转弯,向前,柳暗花明,一幢框架式落地玻璃窗的三层楼,宽阔明亮,矗立路旁,山高水长,屋前斜对面,有一池水塘,一木制的圆形大水车如雕像似的伴水静立,抬眼望,楼前山岭拾级而上,藤蔓缠绕着香樟向上攀援,林间,隐约有几排木房子吊在半山腰,是正待开业酬宾的民宿。路对面山崖边,粗大的木头架子下,几个年轻人正在合力宰杀一只黑山羊。本女王对着这群人高喊一声:“请问易红霞家在哪里?”一个帅哥回头望我:“这里就是,易红霞在这里做事呢。”声音刚落,一个青年后生满头大汗走到近前:“我是易红霞,你们是来旅游的吗,吃饭还是住店?”一丝腼腆,几分憨厚。我们一车人都愣了笑了,易红霞不该是个女的吗?说说笑笑间,我们停好车,用纯粹的乡音跟这个男版易红霞说,我们是来打板栗的。</p> <p class="ql-block"> 山里长大的人都知道,因为板栗的外壳,长得像一个个团团的小刺猬,是不能用手采摘的,只能用长竹竿将其打下来,洒落树下,然后用铁火钳或剪刀一个个夹住放入竹篮里或蛇皮袋中,是谓“打板栗”。然后背回屋里,用锤子一个个砸开,再用剪刀将熟透了的板栗一粒粒剥出来。毛多肉少,几十斤板栗球球,剥出个几斤板栗,又热又累,辛苦自不必说,按现在的市价,一斤板栗卖五元,栗树还特逗虫蚀,一根树也收不了几斤板栗,不挣钱。所以山里的板栗树是无人看管的,让它们自生自灭,山里人称之望天收。</p> <p class="ql-block"> 易家客栈对面的山坳深处,是张老头家,只有年近古稀的张老头留守,儿子在山下的东山镇上,有自建的几层楼房,一字排开三个门面,专事汽修,生意蒸蒸日上。女儿远嫁浙江,日子过得红火。老伴比他年轻好几岁,在岳阳城里打工,月薪三千多,每月两天假,带些吃的穿的用的回来看他。从易家到张家老屋,越过两道山岭,小径曲里拐弯,荒草荆棘丛生,干瘪的牛羊粪随处可见。老张身体还算硬朗,帮我们在他的板栗园中,打下好几蛇皮袋板栗,搬到他那低矮的黄泥老屋前,又和我们一起砸、剥板栗。老屋收拾得倒还干净,门前一蓬黄花盛开的丝瓜架,吊着十几条长长短短青嫰嫩的丝瓜,热情的张爹硬要摘下来送给我们。清洌的地下井水口感极佳。老张很是健谈,但平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们开玩笑说,你今天一上午只怕比你一年说的话还要多。身为注册会计师的丽君女王给他盘算了一年的收成:一丘水稻田是自己的口粮,四头牛,四十只羊,散养在山里,吃饱喝足了就自己归栏,无需操心。一百根板栗树,几块黄豆地,也消耗不了多少体力,少数羊陆续卖给对面山头的易家客栈,还有几十只羊和三头牛,早被城里的游客们预订了,冬至到春节前,就会來收购牛羊肉。一年收入也在七八万左右,自己花不了多少钱,都积攒着给孙子们读书用。日子自由自在,比山神爷爷还过得逍遥快活。难怪他不愿去镇上的楼房住,一直坚守在这片深山老林。他岂不就是现代活着的山神爷么。</p> <p class="ql-block"> 告别老张和小易,吃完美滋滋的地道农家饭菜,山里枞叶薰香的干鱼腊肉,黄澄澄的华容蛋饺,自家菜地的萝卜白菜,简单的绿色食品,依然存留着妈妈的味道。桃花山的怀抱伟岸宽厚,桃花山的人勤劳纯朴。靠山吃山,山林深处,有个散养鸡大户。我们一路北巡,从牌坊村到马鞍村,路过好几个记不起名字的村子,终于找到了养鸡人易场长,早就耳闻他家的土鸡好。女主人姓兰,带我们七弯八拐走近鸡场,本来寂静的山林间突然热闹起来,咯咯咯的鸡叫声传来,近前,遍地数不清的黄的黑的花的鸡群,与风共舞,与鸟共鸣,旁若无人上树下地,飞来过往一派闹腾。易老板问我们要不要去野地里寻捡鸡蛋,谁捡到算谁的,免费奉送。他说他每天最多捡1300个蛋,其余的懒得去捡,随路人捡去或丢弃荒野。现如今谷子也不值钱,自家种的稻谷和玉米,除了俩公婆一年的囗粮,都拿来喂了鸡。易场长说,类似他这样的养鸡大户,桃花山中就有好几家。难怪城里菜场的蛋贩们摆着一箩篮一箩篮的鸡蛋叫嚣着:“买蛋呀,桃花山、东山来的新鲜土鸡蛋呀!”我们一人买了两只鸡,心满意足地离开。</p><p class="ql-block"> 当了一天的巡山女王,感受着山川的壮丽和乡情的亲密。巡山之美,藏于绿意盎然之间,融入清新静谧之中。我们一车五个女王,兴奋得自编自唱,抒发对桃花山和大自然的热爱 :女王金秋来巡山,巡了南山巡北山;巡了东边农家乐,巡了西边板栗坡;巡了北边养鸡场,巡了南边金稻禾。上山下山小车驮,无需费力苦劳作;女王巡山唱新歌,绿水青山金银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