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喜忧剧（十一）

吴玉强

之核桃的诱惑
当下正是核桃成熟的季节，所有人对核桃都不陌生，核桃是个好东西，但是大家吃的核桃都是剥好外面那层青壳，或新鲜或晾干的，而我们吃核桃是从那层青壳开始的。吃带有青壳的核桃曾带给了我们许许多多的欢喜和快乐。
青壳核桃，让还是孩子的我们一往情深。我们小时候，核桃的成熟比较晚，品种没有如今多，铁核桃和夹米子为主，泡核桃少之又少，核桃树都是包产到户搭配着分到各家名下。数量极少的泡核桃都被各家宝贝起来，孩子们要顺几个很难。花侄家有棵又泡又大的新疆核桃，全村仅此一棵，我们全村娃娃眼馋归眼馋，从来没人能得逞，树上拴着的那只高大凶猛的恶狗让人不敢靠近。夹米子是介于铁和泡两者之间，皮稍薄，只要敲打部位和力道掌握得好，剥出一整瓣核桃米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我们就紧盯夹米子。不像铁核桃皮又厚又硬，要使劲敲开，还掏不到多少的核桃米，但可以榨油，非常香。月半过后（农历七月初十），核桃在我们的千呼万唤中逐渐饱满，将牛猪羊赶上山后，我们就开始结伴在夹米子核桃树附近观察，等没有大人经过时连枝带叶迅速摘了塞进包里，跑回树林里的水沟边，敲一下放水里涮一下，以免青壳的汁把我们的手指和嘴唇染得又黄又黑，还轻易洗不掉，那是大人一眼就能识别的偷核桃铁证。未完全成熟的核桃那层青壳不会自动脱落，甚至粘得很紧，吃青壳核桃是一门技术活。在水里边涮边剥，剥不掉时急得常常用嘴咬，核桃吃得越多，手指和嘴唇就会被染得颜色越重，吃完后马上把手指放水里的石头上使劲搓磨，有点点效果。我不敢摘核桃，只敢放风，吃时候也不敢多吃，因为母亲眼又尖，管我们极严，想摘吃青壳核桃是真，怕母亲的棍子侍候也是真。其实我们也不敢摘别人家的，就轮流起摘放牛娃这几家的，只是瞒起大人罢了，毕竟一年的香油要靠这几棵核桃树，各家看得也算紧。晚上要回家前，大家一起蹲在水沟边，搓洗手和嘴唇，相互检查，再次确认不会被大人看出来才回家，实在不行就争取磨到天黑才进家门。要想洗掉手上的颜色，有个方法最管用，太阳出山前去割带露水的牛草和猪食，割满一背篮的时候手上颜色可以去掉一半。
大概都是物以稀为贵，到核桃集中成熟的时候，孩子们反倒连随手捡起吃都不愿意。我们家的核桃树被分在山脚树林边，到核桃成熟自然掉落，我就边放牛边捡核桃，胖胖的十指黑乎乎的。捡回家的核桃倒出来重新区分铁核桃和夹米子，分开晾晒，铁核桃榨油，夹米子待晒干后剥出核桃米过年时候做核桃糖。傍晚将牛群赶回来，离晚饭时间还早，我的任务是剥玉米粒，记不得粮食柜上面的两篮夹米子核桃是如何被我惦记上的，每天三到五个，吃完才敢报告母亲大人，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娃娃天天上山放牛可怜了，肚子饿吃几个核桃让她吃。”
到十一月份以后，田里长的，树上结的，能吃的东西变少，核桃树下被漏捡的那几个核桃在我们放牛娃娃眼里又成了稀缺之物，这个时候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哪家树下都可以去捡。拿根棍子扒开树叶满山遍野找，把找到的核桃放块干净大石头上，使劲用小使头砸开，先捡掉落的碎米吃，再掰根竹签掏核桃壳里的，实在小的任由小蚂蚁成群结队搬运回家。我有个捷径，就是跟在老母猪后面，猪鼻子特灵又会找核桃，它找到一个开始嚼的时候在它脚下扒，一般又会找到一两个。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拿核桃当中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