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浅南疆行

云舒【旅行·徒步·读书·悟】

“世上唯有自由自在地欣赏广阔地平线的人，才是快乐忘忧的。”每每想起《瓦尔登湖》里的一些经典之语，总催着我去远行。 　　国庆节前的十天，我决定错峰而行，初次浅游南疆。凌晨4时从家出发，飞过千重山万重山，从祖国的最东端东海之滨的浙江来到了最西端的边疆，五千零八十公里。 壮哉，我的国！ 高处领略祖国的幅员辽阔…… 　　来到了南疆，来到了帕米尔高原，随处一站，便是一个视野开阔处，任视野极目，任想象力游牧，在这广阔无垠天地间，那个小而又小的我，几乎小到不存在。这时候的我，身体是自由的，心神也是自由的！ 第一站：眺望奥依塔克冰川 　　早上七点的新疆，天刚蒙蒙亮，我们已从喀什起程，前往奥依塔格小镇的奥依塔克冰川公园。这个也称为克州冰川公园，位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陶县的奥依塔格小镇，地处帕米尔高原，是中巴边境附近的一个自然奇观，公园以其独特的冰川景观而闻名，其中克拉孜冰川的海拔高度为2804米，中国境内海拔最低的冰川之一。 　　奥依塔克冰川公园地处昆仑山脉和天山山脉的分界点‌，帕米尔高原雪山环抱之中，三面环山，高山险峻，冰峰林立。在奥依塔克河汇入盖孜河的交汇处，火红色的山体分布河谷两侧，白色冰川和烈焰山谷交融，形成一处壮阔神奇的自然奇景。公园以其独特的冰川景观、原始森林、壮丽雪山以及丰富多样的生态系统而闻名，拥有巍峨的雪山、震撼人心的雪崩、飞流直下的瀑布等十五大令人叹为观止的自然景观，展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无尽魅力‌。 　　参观冰川公园后，车行去莎车。望着渐远的雪山及大片大片的高山、峡谷、森林、草原与棉花，我心潮澎湃，思想的火花在闪烁，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以下自认为是诗的自由诗篇： 　　有个 古时候叫做“西域” 后来叫做“新疆”的地方， 一直在遥远， 轻轻地、轻轻地将我呼唤； 我走出无欢无乐的钢筋水泥的笼子， 展开心灵的翅膀， 奔向辽阔的你。 风沙漫天，掩不住倔犟的白杨； 丽日高照，化不了巍峨的雪山； 雨不肯轻易地下， 干涸的土地、波澜壮阔的沙； 风像是把刻刀， 吹着吹着，群山似浮雕…… 　　大片大片的棉花， 一齐露出八颗洁白的牙， 开怀地大笑； 一群一群的牛羊， 低着它们不肯轻易抬起的头， 不停地不停地吃着草。 我策一匹思想的骏马， 任思绪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奔跑： 葱岭、不周山； 亚洲屋脊、世界屋脊之梁； 喜马拉雅山、喀喇昆仑山； 昆仑山、天山； 兴都库什山；千重山万重山。 李白从这里走向长安， 诗中寄豪情， 壮如雪山，广若草原， 因此李白成“诗仙”。 玄奘经这里走向印度， 目光坚毅，凝望西天， 横绝沙漠，翻越雪山； 千般难，万般险， 只因阿弥佗佛在心间； 一部《大唐西域记》， 让佛教跨越了帕米尔高原； 舍身求法，中国的脊梁， 因此玄奘是佛。 从此佛光普照，诗意盎然。 泱泱华夏，悠悠文化， 滋养着每一个中国的子民， 当然包括不起眼的我！ 　　车停了，中断了我神游的思绪。到达莎车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夕阳西下的时分，参观了叶尔羌汗王陵、阿曼尼莎汗纪念陵和莎车府。叶尔羌汗王宫‌是叶尔羌汗国的王宫遗址，维修中，隔着马路看了一眼它的门头与外墙，就算是略见王宫的中亚建筑风格之一斑了。莎车府前等同伴的时候，抓了个当地特色的门墙狠狠地摆拍了一回，俗气如我，总算在莎车县拍照留念啦。‌‌ 第二站：畅游托尔木大峡谷 　　来南疆的第三天早上日出前，从喀什的莎车出发，沿沙漠公路去阿克苏。沿途是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整个沙漠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400公里，总面积达33万平方公里，占据国内沙漠面积的47.3%。1995年中国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即塔里木沙漠公路）开始逐渐通车。这是一条世界最长的贯穿流动沙漠的等级公路，也是中国最早的沙漠公路。自古以来这里是古丝绸之路的中心，如今是石油勘探开发的主战场，途经轮南油田、塔河油田、塔中油田，整条公路穿越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为开发沙漠资源和促进当地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帮助，展示了人类与“死亡之海”抗争，在恶劣环境中创造奇迹的壮举，昔日的丝绸之路，取而代之以今日的现代化沙漠公路，被誉为世界上第一条“沙漠绿色走廊”。 　　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中国新疆南疆的塔里木盆地中心，是中国最大的沙漠，世界第十大沙漠，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其形成可追溯到约2500万年前的晚渐新世到早中新世，当时这里曾是一片汪洋，随着地质构造的变化，逐渐从水域转变成了陆地，最终演变成了沙漠。 　　尽管气候环境如此恶劣，但塔克拉玛干沙漠中仍然有一些顽强的动植物生存，植物如柽柳、梭梭、胡杨、骆驼刺等，这些植物根系发达，能在极端环境中寻找生存机会。动物‌如塔里木兔、跳鼠、沙鼠、沙百灵等，部分动物有夏眠的现象，以应对极端气候。 　　新疆山川之辽阔，乘上汽车奔弛其中才深刻体会到——坐车坐到P痛！这不，沿天山山脉一路奔弛四小时，才是今天目的地的一半路程，到达阿克苏市已是下午一点，当地口碑极好的饭店，这辈子没吃过羊肉串的我，吃着缸罐炖羊肉，竟然吃不出羊膻味来，并破天荒的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两点左右，终于到达目的地托木尔大峡谷。当年玄奘法师历尽艰险翻过天山后到达的这片土地，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个位于新疆阿克苏地区温宿县境内，集丹霞、雅丹、岩盐、喀斯特等奇特地貌于一体的大峡谷，让我充满了期待。 　　托木尔大峡谷又称为温宿大峡谷，国家4A级旅游景区，有“峡谷之王”之誉，是天山南北规模最大、美学价值最高的红层峡谷，由3条主谷和12条支谷组成，总面积达200平方公里。如此广阔的峡谷，半天时间，只能择其一二，以窥精华了。 　　览车沿着古老的河道而行，一路欣赏峡谷内丰富多样的地质地貌，包括峡谷地貌、风蚀地貌、河流地貌等，时而绝壁高耸、奇峰兀立，时而古城古堡、海市蜃楼，时而厉禽欲飞、猛兽出山，形态各异的自然景观，真乃鬼斧神工。到达4号谷“生命之源”时，河床更为宽广而平坦。从览车下来，我们从这里沿栈道以山而上，开启了大峡谷精华部分的畅游。 　　当我双脚踩到峡谷这片土地时，地土传给我的是温柔而松软的感觉，就像行走在沙漠中一样，多么神奇啊！托木尔大峡谷里许多车行和人行的路，并非真正的路，其实是山洪的通道，山洪夹带的泥沙铺成的，有时候，还会踩到泥沙下面的水。所以，托木尔大峡谷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随便地进来的。为了安全，景区在加强天气监测、采取防范措施的同时，还在游览线路上建立了许多安全避险岛，供游客在遇到突发山洪时紧急避险。一旦天气有变，山洪下冲，将会十分恐怖与危险，景区工作人员会根据情况封闭一些通道，并引导游客及时撤离。据说就在前两天，气候多变的峡谷内下雨，风吹雨打的，落石泥沙雨水淹没了道路，峡谷内多条道路被封闭。 　　今天，天公如此作美，蓝天下白云朵朵，明媚的阳光照得丹霞地貌分外多彩迷人。沿着木质栈道一路欢快前行，可以近距离观察峡谷内的怪石嶙峋和稀疏的植物，体验大自然的神奇魅力。途径峡谷中的海马峰、中天台、问天台，从高处揽胜峡谷的壮丽，然后沿木栈道而下来到3号谷，穿过一条狭小峡口，仿佛走进时光的隧道，在亿万年的风雨侵蚀里穿梭而行，耳旁似听得远古而来的风啸啸、雨哗哗…… 　　确实，被誉为“峡谷之王”的托木尔大峡谷，以丰富多样的地质地貌，包括峡谷、风蚀（雅丹）、河流、岩盐、喀斯特构造等而著称，其中部分区域呈现出地缝式峡谷的特征，这些地缝深度可达50多米，长度约5公里，是天山融水冲刷形成的地裂缝，有时也被称作“魔鬼峡谷”‌，这些美学价值极高，而又复杂的地质结构和地貌类型，从亿万年来的风雨侵蚀里穿梭而来，展示了地球亿万年来演变的奇妙过程，堪称“新疆活的地质演变史博物馆”。那些形如城堡宫殿、走兽飞禽的红层峭壁、石崖奇峰，向人们展示着大自然造物的神奇，尽管有些景象看上去令人生畏，但形态奇特的地貌诱惑，却让人无法拒绝。举目环视，那些赤褐色的山崖如同一道道屏障，把人围在其中。抬眼望去，头顶上那些形状各异的云朵如一头头怪兽，在天空中游来荡去。在这个大峡谷里，总有一种脚步前行和目光移动无法同步的感觉，“目不暇接”！算是有了最深切的感受，生怕不经意间错失美景一大片。但是，确实，站在峡谷中间，凡人的我是如此渺小，在这样一个有些魔幻的环境里，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油然而生，在这样壮阔的自然风光里，我们注定会错失一大片又一大片的。但是，尽管如此，又何妨呢？有缘得到一些收获，养养眼、养养心，足矣！ 　　坐在扬着滚滚尘土的摆渡车返程时，望着渐渐远去的红层峡谷和雅丹地貌群，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悄然心头。这个天山南北规模最大的大峡谷，仅仅游览了半天，刚撩开它神秘面纱的一角而已。带着些遗憾，又带着些满足；带着些感动，又带着些感悟，我离开托木尔大峡谷…… 　我愿 我自由， 就像一阵不羁的风， 越过高山，越过草原。 　　我愿 我无忧， 就像丹霞里的一颗沙子， 日夜编织着彩虹似的光环， 如梦似幻。 　　我愿 我是个坚强的人， 就像一棵 托木尔大峡谷的梭梭草， 不畏艰险，生命顽强。 　　我愿 我是个真诚的人， 就像一朵 昆仑山脉冰山上盛开的雪莲， 洁白、纯净、高雅。 第三站：拥抱千年胡杨 　　有句话说：世界上90%的胡杨在中国，中国90%的胡杨在新疆。在新疆人眼里胡杨不仅是树，更是美的符号、力的象征、生命的图腾。如果有一株树可以代表新疆，胡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扎根在这里的人，默默耕耘，倔强成长，铸就了英雄的胡杨精神。 　　一千年摇曳，生命的音符； 一千年肃立，岁月的静寂； 一千年卧进，沙漠的怀抱。 　　胡杨的三千年，生千年而不死， 死千年而不倒，倒千年而不腐。 　　我们生而为人，也许应该学一学沙漠胡杨的这种精神。 　　第四站：从中巴公路一路到塔县 （一）白沙湖 　　过了中巴边查站，我们的车就进入中巴公路。穿过一个长达5公里的隧道后，两侧雪峰连绵，不久便远远地看到宛如碧玉的一汪碧水，那就是新疆白沙湖！随着距离的缩短，眼前的白沙湖宛如天空之境，美得不似人间‌。此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远方的我， 突然有些想念了！ 想念在家乡的您， 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 这样如诗如画般的景， 我怎样才能带给您呢？ 我用照片？ 它只能断章取义； 我用语言？ 又该如何去描述，去形容？ 远方的我， 又一直感动和庆幸着！ 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我， 亲眼目睹祖国日益强盛， 一条条宽畅的公路， 如长龙，如飞练， 新疆的中巴公路、独库公路， 带着我们来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可以领略 祖国的大好河山。 壮哉，美也； 美者，壮哉； 我的国！ 　　（二）喀湖与冰山之父 　　喀拉库勒湖（喀湖），又名卡拉库里湖，位于帕米尔高原喀什和塔县之间，是帕米尔高原的标志性景观。湖四周被“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及公格尔峰和公格尔九别峰冰峰雪岭环抱，碧水倒映银峰，湖光山色浑为一体，景色如诗如画‌。 　　这个 “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脚下的喀拉库里湖，是一个高山冰蚀、冰碛湖，东帕米尔高原最大的天然湖泊，海拔约3600米。它是一个变色湖，颜色随着一天中光线的明暗和天气的变化而在碧绿、淡黄、湛蓝、橘红等色彩中交替。卡拉库里湖在柯尔克孜语中意为“黑湖”，因其湖水深遂幽暗，且大部分时候呈蓝黑色而得名。古老的山脉，古老的湖，养育着世代的生灵。 　　我在沿湖的栈道上独自行走，风很大，夹裹着四周冰山的寒冷，即使是明媚的阳光下，依然感到那刺骨的冷。但是我的心是火热而愉悦的，解开冲锋衣，扣紧羽绒马甲，就让高原的风吹得更猛烈些吧，此时的我，正张开心灵的翅膀，恰好御风而行，泠然善矣！ 临湖伫立，面对“冰山之父”，我有些想念父亲了，又有些想念那如父如兄的爱人，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在生长…… 也许，这就是让我喜欢旅行的原因，总有在家乡看不到的景在路上，总有在家里悟不到的理在旅途中的心里滋长。 　　（三）塔哈曼湿地 　　塔合曼湿地公园‌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是帕米尔高原东部的瑰宝，被誉为高原之圣。公园坐落在平均海拔3,600米的高原上，是塔里木河源头的重要组成部分。 　　站在观景台上，极目远眺，可以欣赏到令人震撼的湿地美景，仿佛置身于一幅壮丽的画卷中。公园内湿地广袤，湖泊星罗棋布，与周围的巍峨雪山相映成趣，这里是众多候鸟的栖息地，也是众多野生动物的乐园，展现了大自然的和谐共生之美；这里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见证了无数商旅驼队的过往与文化的交融。 　　（四）塔县石头城·金草滩 　　沿着中巴公路，一路沙漠、草原、戈壁、雪山、湖泊，到达中国最西边的塔什库尔干县。这个简称为“塔县”的中国最牛的县城，绵延哈萨克斯坦、巴基斯坦、阿富汗三国边境线，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被誉为“一脚踏四国”的地方。这里不仅是帕米尔高原的一部分，因其海拔较高，是中国天黑最晚的地方，有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和慕士塔格峰等自然景观。这里居住着以塔吉克族为主的多个民族，形成了独特的高原文化和风俗习惯。自唐代起就有记载，经历了多个历史时期的变迁。 　　晨，信步走近石头城，残垣断壁远被太阳的金光所铺洒，风呼啸着，仿佛能听到千年前的金戈铁马之声，看到古人在此处生活的场景，那是怎样的一种壮丽与豪迈？毗邻石头城的金草滩，则是大自然赋予的绝美长卷，明媚的阳光下，金色的草地泛着迷人光芒，如同一片海洋，微风轻拂，草浪层层涌动，似乎在诉说着温柔的情话。远处的雪山皑皑，近处金草滩风情万种，与断残的古老石头城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陶醉的山水画卷：清澈的河流在草滩间蜿蜒流淌，仿佛有潺潺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幅画卷奏响动人的乐章；高原的风像浓烈的酒，吹着吹着就醉了似的，心中却充满了宁静，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自带着生命的力量，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 　　“我君临万象，风光尽收眼底， 不容置疑，我拥有一切。” 站在二千多年历史的石头城之上，环视四周，眼前兴都库什与喀喇昆仑山脉绵绵、慕士塔格峰白雪皑皑、金草滩上秋色渐满、小羊咩咩、老牛哞哞…… 那一刻我想起了亚历山大·赛尔科特《孤独》里被《瓦尔登湖》引用的这句话。那次那刻的我，似乎明白了旅行的意义：我从远方来，在一个新的地方，哪怕只停留一分钟，也要用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一颗富于想象力的心，看着这里秋天的美景，想象一下它的春天、它的冬天、以及它季节交替时的风光。这一分钟里，我便拥有了这里的一年四季和它的一切，包括它二千多年来的历史。 　　以轻快的步伐，从石头城拾级而下，像个精灵般的独自漫步金草滩，高原的风拥抱着我，高原的阳光温暖着我，我的心中宁静而温暖，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自带着生命的力量，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抬头与低头间，兴都库什山脚下石头城及其水中的倒影，巍然屹立千年，静静地守望着它脚下的草原、河流与牛羊…… 在这片刻间，是否也守望了我？一位从东海之滨走来的江南女子。 　　这一路，从祖国的东海之滨，到西域边境，行程五千多公里，祖国的山川河流如此壮丽，经过了山见山水的我，似乎不是原来的我，旅行让我的心灵如此轻灵、如此富足！ 但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一个爱读书、爱旅行，更爱从中参悟一些道理的我。 云舒 2024国庆初稿于上海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