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趣味•创意问答】 “扬州八怪”的“怪”事儿（二）鹤东讲堂第70讲

朱瑞明

　　上一讲，我们讲了“扬州八怪”中四位“怪”人四件“怪”事儿，今天续讲另外四“怪”的“怪”事儿。

李方膺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扬州八怪”之一的李方膺，历经宦海风波，满头银丝回到家中，已是心灰意冷。想不到家里添了个小孙儿，正忙着“满月酒”，见他回来，全家乐开了，他当然也高兴极了。

李方膺画梅堪称一绝，玉印就是“画梅手段”。酒宴上，大家请他画幅画。没想到他没有画纵横豪放的墨梅，却画了一幅“破盆兰花图”。一丛兰花，嫩芽怒放，冰雪严寒，却是生机勃勃。奇怪的是，兰花植在一个瓦盆里，瓦盆是破的，向右歪着；垫在一个瓷缸里，瓷缸是裂的，向左偏着。更怪的是，他在画面上题了一首诗，末尾却缺了一个字。诗曰：

买块兰花要整根，

神完气足长儿孙。

莫嫌此日银芽少，

只待来年花满□。

“花满”什么呢？

一位秀才反复吟诵，说是“花满盆”。不错。秀才猜出了末尾缺的是个“盆”字，但却没有人能猜出李方膺为什么不把这个“盆”字写出来。

我猜啊，这个“盆”字，隐喻着当时的社会环境。李方膺一心为民，却被官场所不容，四次罢官，两次入狱。他希望“神完气足长儿孙”，但却不知道儿孙来年花发时，这个左偏右歪、破盆裂缸的社会，能不能给他们一个“花满盆”的机会？会不会像他一样空有满腹经纶但却报国无门呢？希望与失望交织，欢喜与忧虑杂陈，何以言表？无以言表！于是乎将一腔愤懑化作了一个“□”。

美友们以为呢？

汪士慎这幅画中藏的什么话？

　　“扬州八怪”之一的汪士慎，喜欢梅花，擅长画梅，寒冬腊月，踏冰冒雪，也去探梅。这一天他探梅回家，感觉新鲜，立即画梅，随意勾勾点点，圈出朵朵梅花，仿佛满屋都散发着梅花的香气。

他刚放下画笔，老家安徽来人了。来人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后生，说是小梅叫他来的。小梅是汪士慎的外甥女，叫他来干嘛呢？原来小梅与他前几年就订了婚，现在小梅娘嫌他家穷，要悔婚。但小梅与他情投意合，就叫他来找舅舅说情，给小梅娘写封信，成全他们。

汪士慎就留他下来吃饭，一边端详、考量，感觉这后生不错，小梅与他又是真心相爱，就想玉成这段姻缘。

饭后，汪士慎指着刚才画的那幅梅花，对他说：你就把我这刚画的梅花带回去吧。这梅花画的可真好，丰姿多采，神韵兼备，但梅花总不能代替信吧？于是后生摇摇头说：这画，我不要。大舅要是同意我们的婚事，就请你给我写两句话吧。汪士慎笑道：我的话就在这画上面了，你拿回去给小梅娘看就行了。

后生虽然不解，但也无奈，只好带着画告辞回家了。不料小梅娘一看这画，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原来姐弟情深，心有灵犀，姐姐看了梅花图，明白了弟弟画中藏话：“梅”者，“媒”也。舅舅出面做媒，小梅自己乐意，她又何必非要反对这门婚事呢？

一幅梅花图，成就了一段梅花姻缘，也成了年轻后生和小梅的“结婚证书”、传家墨宝。

罗聘为什么热衷画鬼？

　　“扬州八怪”之一的罗聘，“怪”在他是个擅长画“鬼”的“鬼”才。情趣优雅的山水花鸟他不画，为什么偏要画那阴风惨惨的“鬼”呢？

当年，罗聘住在扬州彩衣街，街上张裁缝有个女儿，为人家浆浆洗洗，贴补家用。盐运使衙门里几个当差的，借口请张姑娘为他们洗衣，戏弄于她，意图不轨，张姑娘不肯再去。这帮家伙竟诬赖张姑娘偷了他们包袱，要抓她去盐运使衙门。罗聘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被一拳打得头昏眼花。

他躺在床上，昏迷中看到阎王殿里大鬼小鬼张牙舞爪，要掏心挖肺分食张姑娘，吓得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想想白天之事，他翻身下床，铺纸挥笔，作了一幅《群鬼图》，讽刺那些欺压百姓的昏官恶吏，挂到了盐运使衙门对面的大照壁上。观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知道内情的人还在画上给那些恶鬼标上了名字。

盐运使串通扬州县官，抓了罗聘，升堂审问。罗聘早有准备，大堂之上，装神弄鬼，说他是蓬莱岛上花之寺里脱胎成仙的僧人，在玉帝驾前掌管阴司，一双绿眼珠子，白天黑夜都能看见所有“鬼”的所作所为。然后当着满堂百姓的面，诉说昏官恶吏的桩桩罪行。县官吓得惊倒在地，大堂上下乱作一团。罗聘仰天大笑，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不放张姑娘，天天一张画。

罗聘以一幅“鬼”画救了张姑娘，自此热衷画“鬼”，落款“花之寺僧”。尤其是他画的八幅《鬼趣图》，有的满纸烟雾，隐约可见狰狞面目、离奇肢体；有的枫林古墓，白骨骷髅头在交头接耳……穷形尽相，“鬼”趣横生，真是稀奇古怪极了。这幅《鬼趣图》，据说流传至今，可惜未能一见。

高翔的“诗意菜”长什么样？

　　你们可能听说过中国四大菜系：粤菜、鲁菜、川菜、淮扬菜，但未必听说过“诗意菜”。这“诗意菜”，是扬州八怪之一高翔的创意杰作。

这一天，高翔在家里翻读《杜甫诗集》，正看到一首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一位朋友来访。高翔突发灵感，说是要请这位朋友吃一顿“诗意菜”。朋友纳闷了，“扬州八怪”，“诗、书、画”三绝，只听说过“诗意画”，没听说过“诗意菜”呀！且看这高“怪”又搞什么怪！

到吃午饭的时候，高翔的妻子把按照高翔的意思准备好的菜肴端了上来：一只碟子里，装着翠绿的韭菜，中间放着两个蛋黄，周围整齐地排列着蛋白丝条；一只大碗里，盛的是清汤，上面浮着一些蛋沫，飘着几个蛋壳。那朋友看着这一菜一汤，不解其意，何谓“诗意菜”？

只见高翔指着碟子里两个蛋黄和翠绿的韭菜，说道：这是“两个黄鹂鸣翠柳”；指着周围整齐排列着的蛋白丝条，说道：这是“一行白鹭上青天”；指着大碗里清汤上浮着蛋沫，说道：这是“窗含西岭千秋雪”；指着清汤上漂浮着的蛋壳，说道：这是“门泊东吴万里船”。朋友一听，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啧啧称赞道：妙妙妙，好一道“诗意菜”，源于诗又胜于诗啊！

试问美友

　　汪士慎和几位朋友到一家小酒店去喝酒，听见老板悄声问伙计：“君子之交淡如何？”伙计答道：“北方壬癸已调和。”汪士慎一听，知道这酒店酒里掺水骗人。

试问美友：

汪士慎是怎么听出来的？

　　为宣传和弘扬“扬州八怪”艺术成就，扬州城建造了“扬州八怪纪念馆”。纪念馆楠木大殿前刻有两副抱柱楹联，一幅是郑板桥的“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一副是金龙的“三千余岁上下古，八十一家文字奇”。馆内收有藏品一百几十件。

美友们如能前往一观，定会邂逅“扬州八怪”更多的“怪”事儿。

鸣 谢

主要参考《扬州八怪故事》

刘永龙苏丛林编著

图片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