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太原义井位于西山脚下,晋朝前太原西山,峰有高树,涧有飞泉,山麓之绿如绒似绣,可供采摘的野菜达数十种。山中泉气滋润着峰峦和平畴,筛滤的天雨汇入古村的地下水脉中。水也有暴戾之时,真正使山西地区人民饱受凌虐的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即“中国经济文化中心地区的黄河流域遭受几乎彻底破坏的黑暗时期”。匈奴族、羯族发难于前,鲜卑、氐、羌各部落继起于后。五族豪酋为争抢地盘,抢掠民财,使百姓沦入水深火热之中而苦不堪言。在此期间,晋阳大地几次成为主战场,因为战火连绵,锦绣西山逐渐变为童山枯岭。</p><p class="ql-block"> 北齐年间,人们在西山坡上建一小寺,取名“伏龙寺”,可能是期冀山洪不再肆虐,同时也彰显了古村人民的不屈品格。小小伏龙寺屹立高山半百余年,一直到大唐贞观初年迁入村中。由于拓跋氏的北魏王朝建都平城之后,太原的东、西官道和汾河航线也忙碌起来,西官道穿越古村约三华里路段,意外地出现了初步的繁荣。可能是因为这里民风淳朴,也可能是因为水质优良,从塞北归化(今集宁)到平蒲(今晋南)的不少南北大商贾都选择在<span style="font-size:18px;">伏龙寺</span>这交易,大唐开元年间,小小街市出现了贸易的鼎盛时期,朝廷广宣佛门教义,全民崇尚礼佛,在商贾们募捐赞助下,于街市之东修建了“规模宏大,殿阁巍峨”的大寺院,取代行将坍塌的山半古刹,仍叫作“伏龙寺”,因其“僧侣渐众,香火日盛”,人们都称其为“大寺庙”。</p><p class="ql-block"> 伏龙庙会定在每年农历九月十三,是全村最隆重的重大节日。庙会当日,家家开门揖客,笑语盈堂,街市上必然出现交易高峰,寺院有盛大佛事,伏龙寺和关帝庙对门的两座戏台当然也要开锣唱戏。四更天,大寺沙弥早早起床踏月洒扫,紧接着便是清洗殿前的两口巨釜,五更前,各贮十担水的巨釜都已注满清水,水面上置水瓢四只。戏台上梆子响起,台下即人头攒动,周边也有阔口矮桩水缸四五口,无不注满清水。时至黄昏,月挂枝头,八方来客满意而归。庙会一日,用水极多,夜来缸釜见底,但村中水井的水面皆未见浅。人们惊叹村中水之丰沛,言之无不钦羡。</p><p class="ql-block"> 伏龙寺厢房宽大,逐渐成了清议之所。寺院高僧宣讲佛法,南北客商交流商经,有时戏班名伶也来凑趣。一日,几位胡商提出动议,众人齐表赞同,那就是将村名“玉井”易名为“义井”,理由是玉只能状水之品质,而此地村民如此良善、包容和大气,这里的清活纯净之水承载着村民的精神,非“义井”二字不能形容。但真正使“义井”之名落到实处、被社会和官府所认可,却是来自一名17岁的花季少女,而非上述诸公。</p><p class="ql-block"> 清·道光《太原县志》载:“管婴,年十七,未嫁。至正闻避兵,其父被执,女奔救,请以身代父,释。女怡曰:‘我有金藏井边。’众掘果得,争取之。女即投井死。后人因名其井曰烈女井。”方志笔法,简约而平实。但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我们看到一位光照千秋的妙龄女子,她以年仅17岁的生命换取了父亲免受茫茫荒原的饥寒之苦;再深一层的意义还在于,义井人秉持的宽厚诚笃、勤谨纯良的背后,还有高迈刚健的内涵在;更值得大书一笔的是,管婴姑娘的惊世一跃,是跃向了濡养她17年的清活之水,殉身在了神明之水的怀抱里。</p><p class="ql-block"> 乡亲们把这口井叫作八角琉璃井,那是村民们为了纪念这位为古村带来巨大荣耀的奇女子而修建的井台和井亭。八角如何构建已不可考,亭上覆盖琉璃倒不难领会。琉璃乃皇宫王府建筑重点,其色彩、其光泽堪配管婴姑娘之奇伟。</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