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寺 西厢情缘

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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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本来不想“人从众”，挤人多的热闹，可户主还是脑袋一热，我们便驱车一路向东，过黄河风陵渡，来到东临永济市。吃过午饭，走走停停挤进了普救寺。

来普救寺是因为《西厢记》。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第4册节选了王实甫《西厢记》第四本第三折的《长亭送别》，这一折写张生赴京赶考，崔莺莺送别的情景，刻画了莺莺离别时的痛苦心情和怨恨情绪，表现了张生和莺莺之间的真挚爱情，突出了莺莺的叛逆性格，强化了全剧歌颂“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的婚姻理想、婚姻自由，反对封建礼教的主题。其中一曲【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读来让人泪目。普救寺正是《西厢记》故事的发生地。所以，普救寺就有了一句独一无二的宣传语“天下寺庙不谈情，唯有山西普救寺”。

《西厢记》的故事最早见于唐·元稹的传奇小说《莺莺传》（又名《会真记》），它写出了封建时代少女对爱情的追求，但结局却是张生骗取爱情又抛弃莺莺另娶高门的悲剧。金·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以莺莺张生私奔团圆作结，矛盾冲突变成争取恋爱婚姻自由的青年男女同封建家长之间的斗争；而元·王实甫的《西厢记》描写了礼教叛逆者与封建卫道者之间的冲突，表达了有情人都成眷属的心声与愿望。

走进普救寺，尤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寺前广场的同心大锁，一面书“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一面书“永结同心”。

普救寺位于永济市蒲州镇西厢村的峨眉塬上。始建于唐武则天时期，寺院坐北面南，递次而上，气势巍峨，宛然天上宫阙。墙里墙外，翠柳青杨，树影婆娑，绿荫匝地，仿佛“出墙有千竿君子竹，绕寺长百株大夫松”。围墙正中，绿树掩映下，是三开间单檐大门，两根红柱，撑起前廊一片阔敞；两扇木门，宽大厚重，金钉红户，门槛也高且厚。这就是山门了。

山门悬挂着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题写的寺名横匾，两旁楹联“普愿天下有情；都成菩提眷属”也是赵朴初题写。此联源于王实甫《西厢记》“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鉴于此戏文在民间流传甚广，赵老便将它改写为普救寺大门对联。

进了山门，迎面是一道石凿台阶，陡而长，须仰视才得见顶，教人立刻生出满心肃然。拾级而上，大钟楼现于眼前。此楼是一座重檐歇山式的仿唐建筑。楼上悬匾“大钟楼”，为书画大师董寿平所书。楼前楹联曰：“高标跨穹窿，百尺危楼独雄秀；钟声震寰宇，万念俱空悟世人”，联语带有浓郁的佛家韵味，又与景物贴切。大钟楼平面三间正房，二层平座至上，周设门窗，走廊与栏杆可供游人登高眺览。

这里的大钟也和其他寺庙的钟不一样，它不是那种架得很高的钟。硕大的钟几乎垂地，两边挂满了一把把同心锁。来这里挂锁，据说很灵哦！

从侧面上台阶绕到钟楼的二层，一条连廊可至二楼。在《西厢记》“白马解围”一折中这里竟是“观阵台”。

话说守卫蒲津桥的将领孙飞虎听说暂住在普救寺内的相国之女崔莺莺长得如花似玉，貌似天仙，想占其为妻，遂带领5000人马将普救寺团团围住。满寺僧侣惶恐不安，老夫人迫于无奈，许诺有退得贼兵者即将莺莺许配为妻。此赏正中张生之意，即献策请同窗好友白马将军破贼解围。为了显示白马将军的威力，张生邀请老夫人、法本长老等僧众，登上大钟楼观看两军对阵厮杀，白马将军如何生擒孙飞虎。

如今，游人虽不能登楼俯视，想象当年“半万贼兵，卷浮云片时扫净”的鏖战情景，可也遥望远处的黄河风涛、巍巍蒲关。

大钟楼顶层的平台是普救寺最高的平台。沿两边的石阶上去，就是塔院。《西厢记》中，张生游寺时，“登了宝塔，将迴廊绕遍”，就是这里。现在的回廊呈正方形，规模和形制都是唐代风格，古朴大气，浑厚而不失典雅。外墙木隔实填，中有窗棂；里面立柱撑梁，轩敞空阔，四周相通。回廊的橱窗是一幅幅《西厢记》故事画，游人可流览歇息。

塔院正中，是明嘉靖四十三年张佳胤捐俸首倡重修的舍利塔。它首建于唐，是一座密檐式砖塔，形制风格与西安大雁塔一样。重修时比唐代时增加了六层，已十三层高，可以说是“直侵云汉”。经风历雨440年之后的今天，依然挺拔高峻。经过修葺，塔身翘角平整如新，飞檐铁马随风叮当，俨然佛家气派。塔身呈方形，面南辟门，可进塔内。沿梯而上，从窗可以远眺四下景色，条山巍巍，黄河滔滔，如在眼前；也可以体会当初张生登了宝塔见到河中胜景的喜悦心情。可惜现在塔门封锁，无缘登塔。

因张生和莺莺的爱情故事发生在塔下，故又名“莺莺塔”。此塔还有个奇特的现象——“普救蟾声”，即游人在塔西以石相击，可听到从塔上传来的蛙鸣。

莺莺塔的回音效应与北京天坛回音壁、河南宝轮寺塔、四川潼南县大佛寺的“石琴”并称为我国四大回音建筑。并与缅甸掸邦的摇头塔、匈牙利索尔诺克的音乐塔、摩洛哥马拉克斯的香塔、法国巴黎的钟塔、意大利的比萨斜塔齐名，被学者称为世界六大奇塔。

回廊正北，是殿堂庄严的大雄宝殿。宝殿面阔五间，琉璃盖顶，重檐翘角，高大豁敞，雄伟庄严。里面三间进深，纵深开阔，气氛森严。佛前灯烛萤煌，炉内香烟缭绕，宝盖簇簇，幢幡飘飘。正中供奉的却不是佛殿常见的佛祖坐像，而是从此殿地基出土的三尊石雕站佛。他们形态健美，眉目端庄，身材丰满圆润，衣袂线条流畅。据有关专家初步鉴定，石佛像为南北朝晚期的遗物，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西厢记》中“张君瑞闹道场”一折即发生在此殿之中。

在大佛殿与藏经阁之间，有一座别院，俗称“莺莺院”。这是普救寺最有意思的地方，这是天下所有寺院都不会有的地方，也是天下寺院绝不允许有的地方——梨花深院。这是《西厢记》故事重要情节发生的院子，院子里莺莺居住的西厢房和房里发生的故事，决定了这部不朽作品的名字——《西厢记》。

《西厢记》中的“惊艳”、“赖婚”、“邀宴”、“跳墙”、“拷红”等情节都发生在此院之中。

院子精巧而别致，院墙红墙灰瓦。院里有北上房三间，两边西厢房、东厢房各三间，是北方小院的格局。南墙中间是不大的院门，却也琉璃瓦雨沟，琉璃构件房脊，房脊两边也有兽头鸱吻。院门楹联：“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为著名诗人晏殊名句，语言清丽婉约，描写出一个华丽精致、意境清幽、情致缠绵的庭院，有一种情思悠悠、无处安放的闲愁，恰合莺莺的性格特点。

走进梨花院，迎面是一架屏风式照壁，正面为“松鹤图”，背面有崔莺莺写的一首诗，这首诗在《西厢记 》中最为著名，崔莺莺让侍女红娘将这首诗送给张生，约他晚上前来相见。

正对屏风照壁，西边红墙下一株丹桂，繁花似锦，香气馥郁。树下一碣石上，刻七言律诗一首，名为《普救寺莺莺故居》，以“花飞小院愁红雨，春老西厢锁绿苔”最为出名，此诗由金大定年间河中府同知王仲通所撰写，故称“金代诗碣”，是寺内年代最久的直接记叙二人故事的实物佐证。

旁边，就是莺莺住的西厢房。房中铺设典雅，洁净大方，很符合相国小姐的身份。有莺莺红娘的蜡像，莺莺眉头似颦似蹙，倒也有几分兰闺寂寞的意味。她手持诗笺，准备让红娘送给张生，上书：“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这是莺莺给张生的约会诗。它是爱情的信物，是莺莺的爱河探险，也是叛逆的证明，实现了莺莺从深闺淑女向着封建叛逆的超越。

东边厢房是莺莺弟弟欢郎的住房。

东墙里，一丛翠竹，环抱一块太湖石，造型奇特，玲珑剔透；墙外有一株杏树，虬枝浓叶，正是张生应莺莺书简之约，来到西厢幽会逾墙的地方。这逾墙处和西厢房，对于几千年来在封建礼教的桎梏下煎熬挣扎的青年男女，不亚于先驱者的圣地。他们的叛逆和抗争是黑暗中点燃的火炬，也是后来世世代代青年男女的情感解放和自由追求。典型的例子便是《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西厢记妙词通戏悟”。

正厅北厢房是崔老夫人的居处，一旁卧室，一旁佛堂，居中为客厅。“赖婚”的故事就发生这里。老夫人以莺莺已许配他人和张生没有功名为由，背弃先前的婚约，要张生与莺莺以兄妹相称。内有蜡像“拷红”，人物神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寺里还有一处建筑不得不说，这便是大雄宝殿西侧的书斋。这里是书生张君瑞在寺中的借居之所，“听琴”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这书斋还是张生和莺莺私会并共度良宵的地方，那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梨花深院”正东有一院落，中间是放生池，两边为配殿。西边配殿十王堂，东边配殿罗汉堂。正北是一高大建筑，重檐歇山，三层，为藏经阁。新建的藏经阁，五楹三层，高大宽敞，实木楼板，木隔窗棂，通风防潮，自是保存经卷的好地方。顶层飞檐凌空，金碧辉煌，正中悬挂一牌额，上书“藏经阁”三个瘦金体大字，字迹刚劲，分外引人瞩目。

十王堂正中是地藏王菩萨，两边是十殿阎王。

罗汉堂供奉的是十八罗汉。罗汉堂有一个数罗汉的讲究：您从门外很自然地走进去，哪只脚先跨进门槛，就从哪边第一尊数起。数法是把自己的虚岁年龄和农历的出生月份相加，按照一条龙的数，数到哪尊罗汉，该罗汉便是自己的保护神。《西厢记》中，当年张生就是在寺院“数了罗汉，登了宝塔”才交了好运，中了头名状元的。

这一奇趣，引来许多游人，数来数去，有的人还数不清自己的保护神，便在每个罗汉前倒头就拜。

此时，月亮门里人声鼎沸，鼓乐齐鸣。原来正在举行有关《西厢记》的游戏节目，我才发现，这里还有个“月老殿”。

月老殿这可是普救寺独有的。月老端坐殿前，前来祭拜的游人还不少，单身的拜一拜希望早日脱单；双双祭拜的则想牵手百年。

梨花深院和书斋背后，有一处平台，下面是一处低洼地，通过石阶下去，只见花招绣带，柳拂香风，池塘锦鲤。《西厢记》里描述过的后花园，就是这里了。

最后，我们来到击蛙台。这里是普救寺最不缺人气的地方，一个碌碡似的大石头，被几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出许多坑，都是为了听从莺莺塔里传出的“咯哇，咯哇”的蛙叫声。声音倒是有了，只是旁边的摊贩为了吸引游人，用手中的玩具蛙划出来的。我想，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里击石才会有莺莺塔的回声吧。

下蛙鸣榭，过刻有“普救寺”的石牌坊，我们原路返回，出了山门，准备去下一个地方。

坐在车上，我想，普救寺已经成为爱情的象征。戒规森严的佛门净地孕育了一部爱情经典，这悖谬与和谐是游人长久不衰的话题，也是吸引人们流连忘返的原因。爱情之树常青，普救寺也永远长青。

千年鹳雀楼 “更上一层楼”

走 进 水 陆 庵

下 悟 真 寺

门 缝 里 的 大 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