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最是桂花香

巍巍不老松

　　直到桂花送来缕缕芳香，我才幡然醒悟，花不负我，枫树坪的桂花没有负我。

纵目寻去，窗外一排丹桂稠密的枝叶之间闪烁着点点金光，如同迷藏中的孩童探出脑袋眨着俏皮的眼睛。浓香汩汩袭来，迅速拨动了我的心弦，照亮了我的心房。接下来的日子，我可以慵懒地贪婪地尽情享受学苑里这份静谧怡然的馨香，直通季节深处填补我贪恋的欲望。

今秋的桂花姗姗开迟，比以往迟了大半个月。往年，中秋未到就闻到了芳香，今年，中秋早过，农历九月又将过旬，还没有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心里总是欠欠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前几天我还念叨是不是桂花早已悄然开过？是不是大意间错过了她的芬芳？忍不住翻看枝叶，也许是傍晚光线不明，也许是桂花本就尚未吐蕾，空空如也寻不到半粒米黄，失望之余心生怨叹，如此美丽的季节，桂花竟然缺席！直到今晨，花香袭来，盼望已久的桂花终于开了！仿佛一夜之间喷薄而开，花香喷薄而来。循香望去，米粒大小的花瓣粒粒张开了笑脸，挤上了枝头，素洁清晰，嫩黄淡雅，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直到此时我才悔悟错怪了桂花，人耻如此，花岂负人？

　　桂花终于开了，心也亮了，眼也明了，秋光也香了。空气中弥漫的满是桂香的因子，仿佛是瑶池盛会打翻了琼浆玉液，洒落整个人间，浓香堆积，醉绕心头。又如梵婀玲上的名曲，婉转于学苑，回荡在山城。站着，躺着，郁香氤氲，活跃你的嗅觉；吸也罢，品也罢，香雾缭绕，亢奋着你的精神。

　　　然而，在枫树坪，在枫树坪繁荣茂盛的众多植物之中，最不引人重视的恐怕就是这桂树了。一是因为她多而普通，二是因为她一点也不娇情。她是江南常栽的一种景观之树，山岭村寨公路沿途随处可见。有些城市比如桂林，满城皆是，成为了城市代言。在这枫树坪学苑，校园也是广植金桂抬眼可见，不择土质，不论贫瘠。小径边，大道旁，花园墙角，宅前池坛，或三五成排，或单株孑立。也许正是因为平凡普通多而不娇，人们早晚相见以至于熟视无睹了。直到仲秋花香袭来，人们才蓦然回首，轻描淡写地一句：哦，桂花开了。她的质朴，她的素雅，她的芳香，引不起人们多少情思和联想，只觉得这是她该有的模样应尽的本分。

　　然而，每年此时，我却是肃然起敬的。在这里，在这朝气蓬勃的枫树坪，桂树一年四季黛青碧绿，悄然无声默然不争，但只要到了仲秋，无论高矮粗细，全部拿出她们所有的热情，或金黄或米黄，稻穗般的堆上枝头，没有华美的外衣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堆积的芳芬，氤氲在这秋光旖旎的学苑，陶醉了过往的学子，铿锵了窗传的诗音。

　　枫树坪的桂树大多树龄不长，树干不粗。但无论贫瘠，无论旱涝，都在茁壮成长。有些苗木，几年前还只刀把粗细，转眼之间就浓阴匝地华叶如盖了。即便只有手臂粗细的树干也顶起了山丘似的树冠。不见园丁施肥但见叶子四季青翠，不见工人裁剪但见枝叶整齐向上，枝叶紧凑严谨不苟。没有松杉的伟岸，没有枫香的高俊，没有丹枫的流光溢彩，更没有玉兰寒梅的娇艳动人，但是，她就是这样毅然而又决然地挺立在枫树坪的杏坛之旁楼宇之间。熬酷暑，顶寒霜，栉风沐雨，与枫樟媲肩，与芝兰为友，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荫蔽着树下行人，警示着莘莘学子。在万物沉寂秋风萧瑟的流年深处，自觉递上汩汩芳香，温暖你整个秋天，活泛你的心绪点燃你的希望。

　　没有花香的世界是单调的，没有桂香的秋光是无彩的，没有绽放的人生是虚度的。桂花不开流年无味，就如佳肴无盐菜品不香，是不完整的。你想，熬过了寒冬熬过了酷暑，如果没有绽放何来人生张扬？说到这里我突然心生怜惜，怜惜起北国的人们了。这沁人心脾的芳香应该是普天同享的，然而网上一查，桂花生长只在南国，黄河以南喜玛拉玡以东。只有来到南国的人们才能一享这花香的精品。

　　你想，如果在这余年深秋的季节，满眼尽是秋风萧瑟落木千山，无论怎样枫红霜醉盛大热烈，终究还是多了悲壮。哪如我这南国，特别是在这意气风发生机盎然的学苑，深秋季节丹桂飘香，微风凉薄之中，沐上这流黄溢金的秋日阳光，鼻游桂传芳香，耳闻鸟语啁啾，窗传诗音心和雅章，惬意之情意会之中语言焉能表达？

　　桂花盛放，在枫树坪，开的是一种青春，绽的是一种激情，流动的是一曲雅韵。隐身枝叶含蓄内敛而不事张扬，花品高洁质朴自然而不忘初心，矗立于伟木之间而自信达观不卑不亢，不被关注默然无争而君子慎独，从容淡然，厚积薄发，馨香远播，贵而不娇，绽放了自己也芳香了别人，这，就是枫树坪的丹桂，今秋的丹桂。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选择生在南国，栖身于这书声朗朗的学苑，醉却在秋光流芳的诗韵里，纵情享受这馥郁的桂香一一一

二O二四年十月十日有感于枫树坪学苑桂花怒放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