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脱产干部

老墨

知青记忆9 <p class="ql-block">大约1969年年末,我被大队党支部任命为大队团支部书记。对此,我内心波澜不惊。我读中学时候就是学校团委宣传委员,级别比团支部书记要高。重要是,我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刚到农村不久的小青年,两眼一抹黑,没人拿你当回事儿,很难独立开展什么活动,不过挂名而已。</p> <p class="ql-block">有人见我不以为然,私下跟我说,大队团支部书记是“半脱产”干部。</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大队革委会主任、副主任脱产,不用下地干活。大队会计也脱产,对“半脱产”这个词很陌生。他解释说,比如你开会、大队让你做什么工作,或者团支部方面有什么活动,都算你出工,照样给你记工分,也就是“误工补工”的意思。他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我可以不用下地干活,但必须有事情做。这对于一个瘦弱,吃不消种地铲地割地之类重体力劳动的城里小青年倒是一个机会。 这以后,每当我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总在幻想,此时应该有会,或者……</p> <p class="ql-block">夏锄铲地很累人,一条垅二里地长,一眼望不到边儿。有一天,我终于累得爬不起来,误了出工时间,社员们出工走了,我才起炕。闲待半天,有点丢人。我忽然想到个主意,大队部东山墙上方有一块水泥黑板,原来的字迹已经被雨水浇得模糊不清。我找来些彩粉笔,从大队部搬出个桌子,我站在桌子上,用半天时间写了“农业学大寨”五个大字。</p> <p class="ql-block">半天时间写五个字,是不是觉得我在泡工分?那可是一面墙,又是美术体,既要端庄大方,又要美观,我写了又擦掉,擦掉了又重写,反反复复十多次。八、九点钟的朝阳热烈地吻着我的后背,我累得大汗淋漓,还是觉得这字有损我的形象。我发觉我的算盘打错了,写这五个字,一点儿不比铲地轻松。 </p><p class="ql-block">吃过午饭,我再没找到可以发挥“半脱产”干部作用的机会,又跟大家铲地去了。至于那五个字,值不值半天工,队里给没给我记工分?我心里发虚,没有敢问。大概是没有。</p><p class="ql-block">“半脱产”干部还有什么待遇?没有了。说一概没有也不确切,记得我当兵走的头一天晚上,有人把我叫到大队小卖部,屋里有几位披棉袄的大队干部,柜台上放一包炉果,一瓶果酒,他们在为我饯行。几个人滋喽一口酒,吧达一块炉果,说一些鼓励我的话。这是我作为“半脱产”干部享受的一次特殊待遇。那果酒有此苦涩,有些微甜,还有点冲劲,多少年来仍然记着。我想,那大概就是我知青生活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图片选自网络。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