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梦

长岸一村

国庆节假期秋高气爽，天气微凉。为不辜负这好天气，又不想到一些著名景点看人头，所以选了著名侨乡江门和台山走走。

也许自己也是侨眷，所以对华侨有一种亲切感。华侨在很多人印象中似乎是改革开放之后才热起来的名词。因为改革开放时期，到国内投资的主要是华侨，特别是港、澳、台的华侨。那时华侨一词很流行，华侨在国内颇受尊重、很吃香，这就造成很多人一个错觉，感觉华侨一说也就是那时才出现。其实华侨这一称谓可以追溯到唐代。《隋书·食货志》曰“晋自中原丧乱，元帝寓居江左，百姓之自拔南奔者，并谓之侨人”，东晋、南北朝时称流亡江南的北方人为侨人。唐代从注重经略西域丝路贸易，开始关注海上丝路。因此中国对韩、日、东南亚贸易渐增，文化交流日盛，华夏文明的影响从海上向外辐射。宋元明清，移居海外人数更是日增。华人之称也多起来，“华”与“侨”二字也就被联在一起，用来称呼客居或寄居的华人。“华侨”一词正式在文件记载则出现于19世纪末。1878年，清驻美使臣‌陈兰彬在奏章中首次使用了“侨民”一词，随后在1883年，‌郑观应在奏章中使用了“华侨”一词。清光绪三十年（1904），清政府外务部又在一份奏折里提到“华侨”。于是“华侨”一词便成为寄居海外中国人的一种专称。

讲到华侨，我想人们会很自然想到台山。台山是著名侨乡。在我国近代历史发生了五次大规模的移民潮，分别是“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蹚古道”“赴金山”。其中最大的两次海外移民是“下南洋”和“赴金山”，其他三次都是国内移民。“赴金山”移民潮发生地主要就在台山周边整个五邑地区。改革开放后，很多五邑地区的民众又出现不少申请赴美投亲靠友。有人戏称台山有一半人口流往美国，这说法也许并不过分。

不知道是不是人口流失，还是繁华过后的沉寂。在这国庆黄金周假期，我行走在台山旧城区，完全感受不到国庆黄金周的人潮。整个台山旧城区很安静，一路走来没看到一个游客。偶然经过的行人看上去也是休闲逛街的当地人。马路偶然驶过的小车和摩托也是当地车牌。长长的骑楼街，带着浓浓的广东味，而骑楼上的建筑又有不少西方建筑的元素。从这你又会感受到远方吹来的西风。虽然当地政府应该花了心思翻新修补过的痕迹，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一栋栋侨楼泛出的沧桑。据说很多楼房已空置，主人也久已没回来，甚至有些主人也已失联。想到这不禁有些感慨。此时我脑海中想起一个词“卖猪仔”。这个词到现在还很流行。然而可能很多人并不知这词的由来，也不知道这词后面包含的辛酸血泪。

“卖猪仔”一词据文献记载最早出现在道光年间（鸦片战争前），林则徐上书皇帝奏折中说到闽粤地区广泛存在“夷船买猪仔”的一事。张心泰在《粤游小志》中也说：“泰、西、英、荷诸国，开辟荒岛，乏人垦治，以重资诱往作工，遂有贩卖猪仔之事。”。为什么称“猪仔”？林则徐在给道光皇帝奏折是这样解释的：“夷船惯搭穷民出洋谋生，不要船饭钱文，……当其在船之时，皆以木盆盛饭，呼此等搭船华民一同就食，其呼声与内地呼猪相似，故人曰此船为猪仔。”。我们可以在脑海中想像这个画面：茫茫大海上，一艘船在风浪中飘浮，船中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华人。到就餐时，洋人把食物倾倒进木盆中，敲着木盆叫喊那华人劳工就食。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景？这是一种怎样的辛酸？历经艰辛去到美国的华侨又是怎样一种状况呢？美国华侨圈流行一句话可以大体了解华工在美国的状况。这句话就是：“每一块枕木下都埋着一个华工的尸体。”。后期又经历排华法案迫害，在美华人生活并不很好。然而那一群象猪仔的华人，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是一个怎样的金山梦才促使他们走这样的路？也许有许多人会说，这说明旧社会生活的艰难。那新社会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为什么一栋栋空置的楼房还在受风雨侵蚀，等不到主人的回来？据报道台山有些侨乡整条村子都人去楼空，只剩一栋栋碉楼，成为历史遗迹。那一个个背井离乡远去的背影，也许早已安于那遥远的他乡。他们也许正如苏轼词中所言：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赴金山”虽然充满艰辛，但却又令国人有了新的出路，令国人对生活有了新的梦想。“赴金山”“下南洋”还有一个无可否认作用就是打开了闭关锁国的封闭，让西方自由民主思想对专制封建思想形成了冲击。有一说法：没有庞大的华侨支持，中国的共和之路会更漫长。金山梦也许不只是普通个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梦，还是中华民族走向世界之梦的开始。

我走在这宁静街道，思考着这一个个为什么。此刻台山旧城很安静，静令人思。然而这宁静又令人感觉到他一些无奈。台山旧城就象被遗忘的历史过客，在这国庆黄金周，静静看着外面的世界。